且說診所大夫聽到李大利委屈地說他是被打的,脫口而出“活該!”
“活該!”
再一句狠狠的“活該”聲後,那個診所醫生又狠狠地說道“活該,落後就要挨打!誰讓你慫呢!”
“呲呲呲~~~哎呦哎呦,嗦嗦嗦~~~”
伴隨著清創傷口引起的刺痛,李大利呲呲哎呦亂叫。
“呲呲呲~~~我不是慫,我沒想到他們不分青紅皂白就揍我,我根本就沒想到!我要是能想到他們要揍我,可能要打下嘴仗呢!”李大利解釋道。
“嗬嗬,誰給你機會啊?現在這個世界,就是看誰的拳頭硬,誰的拳頭出的快,落後就要挨打嘛!”
冰冷的鑷子在李大利嘴角鼻翼周邊的創口中挑動,每挑動一次,李大利心裡就一陣鑽心的疼痛。
一會兒,血肉模糊裡終於分清了肉和皮膚,一陣鑽心的疼痛突然襲來,疼得李大利額頭都冒出了一層層的冷汗。
“呲呲呲~~~呲呲呲~~~嗦嗦嗦~~~嗦嗦嗦~~~”
看到李大利呲呲嗦嗦,額頭滿是冷汗的樣子,那個診所大夫諷刺地說道“呲呲呲嗦嗦嗦,可真嬌氣啊你!大老爺們,慫包!”
為了緩解疼痛,李大利故意強忍疼痛和那個診所大夫聊天。他記得以前聽誰說過,疼痛時,轉移注意力,可以有效緩解。
他還突然記起順拐老頭跟他說過的,胃疼時運用精神勝利法,忍住,穩住!那這個清理創傷的疼痛,也應該可以用精神勝利法忍住,穩住!
想著,李大利忍住疼痛,穩住情緒,問道“呲呲呲~~~我記得您剛說您參加過對越自衛反擊戰的,您是參加過對越自衛反擊戰的戰士啊?”
“對,軍醫!”
診所大夫糾正李大利道。
“軍醫?!”
聽到那個診所大夫回答的“軍醫”,李大利不自然地端正起身體,致敬之情油然而生。
此時,曾經當過軍醫的診所大夫,正在耐心細致地做著李大利鼻翼處血肉皮膚分離工作,邊分離邊說道“對越自衛反擊戰,了解過嗎?老三前線,聽說過嗎?”
“嗯,了解過,聽說過!”李大利興奮地說道,“我還給老三前線戰士寫過信!是1984年,還是1985年哦,我上小學的時候!”
此時,那個曾經的軍醫,現在的診所大夫,一邊從一堆爛肉裡細心地挑著皮膚,一邊問李大利道,““嗯嗯,我就是老山前線的軍醫。然後呢?”
診所大夫語氣平靜地說道。邊說,依舊耐心地在血肉模糊的一堆爛肉裡挑動著皮膚。
“您收到我寫的信了嗎?”李大利激動地問道。
“嗬嗬,你覺得呢?”診所大夫突然笑出了聲。
看到診所大夫突然笑著,但依舊耐心地給他做著清創處理,李大利突然感覺很不好意思,臉又漲得通紅。
怎麼可能那麼巧?
小學校裡組織學生寫的信,寄沒寄出去還不一定呢!
即使寄出去,收沒收到還不一定呢!
即使收到了,那麼大地方,那麼多戰士,誰收到了還不一定呢!
看到李大利突然漲紅的臉,那個診所大夫繼續說道“收到了。但不是小孩子寫的信,寄信人寫的名字是我是中國人”
“啊?真的啊?李大利興奮地說道。但聽到寄信人寫的名字是我是中國人,李大利不禁心裡一酸。
為了掩蓋情緒,李大利依舊興奮地問道“那你們當初收到信的時候,是什麼心情呢?”李大利又興奮地問道。
“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診所大夫低沉的聲音說道。
隨著那聲音,李大利感覺他的皮膚又感受到了一股哆嗦的冰冷。
他想,說這話時“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這個曾經的軍醫,現在的診所大夫,手應該有一刹那的抖動。
“嗯,嗯,嗯”
一時間,李大利無語凝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