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曆山大四世!
“噗!”一股鮮血從口中湧出,安提柯突然間感覺身體輕飄飄的。
“父親!”德米特裡連忙扶住了安提柯。
“沒想到,數年的努力毀於一旦。”
“父親,我們還沒輸,我們的軍隊還是比他們多,攻城器毀掉了可以再造,而且東門培鬆那邊情況還不知道,說不定他已經攻克了呢!”
“你覺得他能攻克嗎?”安提柯苦笑著說道。
“就算他沒有,還有塞琉古那邊,再不行我們還可以重整旗鼓啊!”
“經此一役,軍心必然渙散,看來亞曆山大這小子真的是受到眾神的眷顧,我們不得不認命了。”
“將軍不用太過悲觀,我看情勢未必就能壞到哪去,我阿米蘇斯永遠支持將軍,奉您為主。”阿米蘇斯向安提柯表起了忠心,不過安提柯了解眼前的部下,十足一個庸才,根本指望不上。
如果不是塞硫古和培鬆等人也是亞曆山大的死敵,並且和他一起進攻巴比倫,那安提柯還要擔心他們會不會擺他一道呢。不過亞曆山大奪了塞琉古的巴比倫,培鬆跟攸美尼斯交惡,有了這些賬,安提柯諒他們也不敢再投到國王的麾下。但是軍心嚴重受損,這是安提柯最擔心的事情。
沒過多久,培鬆那裡就傳來了消息,培鬆的兵馬活著回來的不到一半,而且基本上都是輕重不一的燒傷。?這樣下來,安提柯一個上午就損失了5ooo多人,又有4ooo多人受傷。這個損失讓所有人都無法接受,但他們都不得不麵對現實。
“據我推算,現在我們可以作戰的軍隊數量已經不比巴比倫的守軍多多少了,更可怕的是軍心受到嚴重摧殘,已經沒有再戰之力了。”塞硫古遺憾地說道,他在南門的進攻不是很猛烈,但也損失不小。
“我看我們還是撤吧,我們還有整個安納托利亞,可以東山再起,而且菲羅塔斯可能已經說服托勒密,一旦托勒密攻擊泰爾,那麼即使他知道我們戰敗的消息他也沒有辦法回頭了,我們就可以聯合起來對抗亞曆山大,甚至還可以拉上卡山德和利西馬科斯。畢竟誰都不會希望得來不易的富貴突然就要從手中溜走了。然而目前,我們需要做的事情就是撤軍,不然等到攸美尼斯的援軍到來之後我們就沒機會走了。”老夥計米南德分析了一下形勢,勸說著安提柯,他是對安提柯最忠心的部下了。
安提柯知道米南德說的是實情,也是最穩妥的做法,可是他卻不想這麼做,因為他無法克服心頭的那股不甘。他決定孤注一擲,賭上一把。
“留下重傷不能行走的,其他的隨我全軍撤退!”安提柯長歎一聲。
“希爾洛尼穆斯,我想讓你再做一次使臣,拿著我的信交給亞曆山大。”說完,安提柯開始動筆了。
“好的,將軍。”
幾萬大軍加上傷殘人士以及大量物資,整理了很久才開始出,而希爾洛尼穆斯則拿著文書來到城下請求覲見國王。№已經無法行軍的傷者被慷慨的亞曆山大接到了城裡接受治療。
巴比倫王宮中,希爾洛尼穆斯看著眼前年幼的國王,他無法想象,在諸侯割據的亞歐大6,他憑借著自己的聰明才智居然能在這麼小的年紀開始複興馬其頓帝國,這絕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他一生中就隻碰到過一個聰明絕頂的人,那就是攸美尼斯。而現在,他感到眼前的這個人卻一點也不亞於攸美尼斯,因為他畢竟隻是個小孩就已經有了這樣的聰慧,他所憑借的絕不隻是亞曆山大大帝兒子所帶給他的號召力,因為這是遠遠不夠的。王座上的這個孩子滿臉笑容,平易近人,但是他的眼睛似乎能看透人的內心,讓人不寒而栗。
“陛下,這是安提柯將軍讓我交給您的書信。”希爾洛尼穆斯雙手捧著書信,微微鞠著躬。
“你念吧。”
“啊?”希爾洛尼穆斯沒想到對方居然讓自己念,不過他也沒有遲疑多久就按著國王的要求讀了起來……
“這麼說,安提柯準備回安納托利亞休養生息嘍?”
“將軍自知罪孽深重,準備回弗裡吉亞度過餘生。”
“既知罪孽深重,為何不親自前來請罪,而就這樣帶著軍隊回去呢?”阿瑞斯托諾斯質問道。
“將軍無臉再見陛下,因而隻有讓屬下前來告罪,希望陛下看在他是馬其頓帝國元老的份上讓他回封地頤養天年,從此不問世事。”
“你一路進來可曾看到,這場仗死了多少人,又有多少人在生死邊緣掙紮!自從先王逝世以後,何曾生過如此慘烈的戰鬥,一下子死傷幾萬人。”阿明塔斯眼睛直直地看著希爾洛尼穆斯,不過後者微微頷,一動不動。
“好了,我知道了。你也不用急著回去,今晚我在禦花園設宴犒勞將士們,你也一起參加吧。”
“謝陛下!”
巴比倫城外5o斯塔狄亞的地方,一群人正在篝火旁密議。
“各位,現在我要告訴你們一個消息。”安提柯眼睛直直地觀察著四周的人,因為他打算做最後一搏,而這次他一定要成功,所以他一路都沒有透露任何消息,就是為了保密。
“眾所周知,在之前的戰鬥中,我軍損失極其慘重,但我們的軍隊還是比亞曆山大那小子多。我準備再來一次偷襲,隻要我們偷襲成功,那麼巴比倫仍然是我們的。”
聽到安提柯的話,大多數人都急了,因為多日的戰鬥已經讓他們各自的隊伍都遭到了巨大損失,現在整支軍隊根本就是強弩之末,已無再戰之力,這個時候他們的主帥卻還要讓他們去送死,換了誰都不肯乾的。
安提柯見眾人麵露難色,於是又說道“我知道你們已經沒什麼信心了,但這次的進攻我卻有十分的把握。那些傷者裡麵有我安排潛伏的人,等到我們來到城下的時候,他們會借機打開城門。而且這個時候亞曆山大他們正高興地擺著慶功宴呢,我們出其不意攻其無備必然大獲全勝,雖然我們也算慘勝,但至少我們能得到巴比倫,總比現在灰溜溜地回到小亞細亞好,等到攸美尼斯和亞曆山大的軍隊會合,我們就永遠隻能臣服在亞曆山大的腳下。何況他是否肯寬恕我們還是個未知之數呢。彆忘了,我們每個人身上都沾有自己同胞的鮮血。你們還有什麼可疑惑的,難道你們願意白白等死嗎?”
安提柯的一番話又點燃了眾人的貪婪之心,隻有塞硫古仍然冷靜地思考著安提柯的話。在他看來,安提柯已經變得瘋狂了,連日的失敗已經讓他失去了作為統帥所要擁有的思考能力,他極其渴望勝利,聽起來勝利近在咫尺,可是事實上會怎麼樣誰都說不清楚,6萬大軍已經損失一半,巴比倫的城防那麼堅固,城門口必定是重兵把守,幾個奸細又豈能輕易地打開大門,何況大軍又怎麼可能輕易躲過斥候的眼睛。如果這次再失敗,那麼自己的前途將一片黑暗,甚至難逃一死,但是如果這個時候自己加入國王一方的話,情況就完全不一樣了,安提柯將遭到徹底失敗,自己就可以因為及時反正而獲得國王的寬恕。可是這種行為是自己所不齒的,雖然曾經他也參與了對帕迪卡的刺殺,可是自己並未動手,隻是默認而已,那也是因為那時軍心已經喪失,他也算順應天意。而現在,類似的事情他卻又要做一次,他一直認為自己不是一個很有野心的人,自己隻是想管理好自己名下的那份財產,可是天意弄人,陰差陽錯之下他一步一步地走向了一條不歸路,如果這個時候再不悔悟,自己就再也沒有機會了。何況,如果安提柯獲勝的話,以自己的能力未必就能獲得多少好處,因為安提柯比亞曆山大更會擔心自己的駕馭能力,太過強大的部下或盟友都是不可靠的。雖然種種跡象表明,出賣安提柯自己獲得的利益是最大的,然而,最終塞琉古還是放棄了。原因無他,一旦這樣做,自己的名聲就臭了,在彆人麵前臭了也就算了,恐怕以後在同僚麵前,甚至在亞曆山大麵前都沒辦法抬頭,這是他不想看到的。經過深思熟慮之後,塞硫古最終打消了這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