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柱子沒事吧?”
看到江明浩和蘇大山進來,蘇美秀趕緊披了衣服迎出來。
“沒事,你咋還沒睡啊?”
江明浩心疼小媳婦,女人可不能缺覺。
“俺睡不著哩,爹,俺剛才燒了水,你泡個腳再睡哩!要不夜裡容易抽筋!”
蘇大山脫下衣服,抖了抖上麵粘著的草葉子和灰土,嗯了一聲。
其實蘇大山挺想跟閨女嘮嘮,嘮嘮剛才在山上江明浩救人的那個事兒,但這個年代的父親大多沉默寡言,很少和妻女溝通,蘇大山還是典型的這類人,所以到底啥也沒說。
蘇大山有熱水泡腳,江明浩更不會例外。
因為在山上凍的久了,腳一進熱水,從腳指頭到腳底心,都有些發脹發癢,滋味極為酸爽,至少江明浩已經好多好多年沒體會過這種感覺了。
這傻柱子命也是真大,這麼冷的天竟然能挺那麼久!
對於今天的事,江明浩並沒有想太多。
他所做的一切,隻是做不到對生命的漠視,僅此而已。
但有些時候,一個人無意中種下的善因,往往會有想不到的收獲。
第二天江明浩本來想要留在生產隊和陳富貴商量明天開大會的事,但倆人還沒說上話,紅砬子生產隊就讓人來喊江明浩過去了。
“是農改的事哩?”
陳富貴知道江明浩之前去過紅石砬子生產隊。
“不是,是他們社員的事,隊長,你先琢磨著,我去一趟!”
陳富貴擺擺手。
這後生真是不得了,連紅石砬子生產隊的事都得讓他操心哩!
送信兒的社員是騎著洋車子來的,江明浩讓他把洋車子塞到了轎車的後備箱裡,雖然合不上蓋子,但從尖山咀到紅石砬子不遠,道兒上也沒什麼車,不存在危險。
倒是那個送信兒的社員,陰差陽錯的得了回坐小轎車的美事兒,儘管很緊張,但心裡卻是美的不行,這夠他在生產隊吹半年了。
信兒是華會計讓送的。
原因是賈東魁的家屬來了。
一個親姐,一個親姐夫,一個親表叔,還有個裹小腳的老太太,聽說是賈東魁的姑奶。
(裹腳的老人穿的布鞋,鞋頭上有凸起,從民國到解放後很多年,裹腳的老人日常都穿這種鞋)
老太太穿著對襟的藏藍色布褂子,褂子不新,但是乾乾淨淨,下頭穿一條黑色褲子,褲腿用黑色的布條纏的密密匝匝,腳上穿著一雙黑色的千層底布鞋。
老太太頭上包著深藍色的頭巾,頭巾下麵露出的花白頭發油光順帖,雖然年紀很大了,臉上布滿皺紋,但是老太太一雙眼睛極為有神,甚至稱得上銳利。
江明浩院的時候,就看到老太太坐在棚子裡的椅子上,手裡拄著拐杖,身邊站著兩男一女,表情都很悲愴。
賈東魁依舊停在板子上,但身上被蒙了一層白布。
即使是十二月的天兒,屍體放了兩三天,多少還是有些味道。
“江同誌,這程賈氏脾氣大的很哩!俺說經公,老太太不乾,非要親自處置賈東風和薛大錘,這不是瞎胡鬨嘛,這建國都多少年哩,誰還敢私設衙門口子,要人命哩!”
華良看到江明浩,立刻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他沒想到賈東魁家能一下子來這麼多人,而且還派出這個老祖宗來,七十多歲的人了,罵不得更動不得。
他剛才就被老太太打了一拐杖,到現在後腰還疼呢!
“華會計,你找的人來哩,還有啥說的,今兒那兩個害了我侄孫子的畜生,俺必須要帶走,誰攔著也不中!俺們老賈家把娃交給你們,結果好好的娃命沒了,你們護不住俺娃俺不說啥,但如果你們要護著害人的畜生,俺程賈氏絕不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