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了陳軍的方案,江明浩迎著臘月寒冬的風,踩著沒過腳背的積雪慢慢的朝著家的方向走去。
夜晚的山村,原本應該是寂靜的。
但此時,家家的窗戶都透著昏黃的光。
偶爾能夠一兩聲社員們故意壓低但還是能夠傳出來的聲音。
每次經曆改革,人心總是慌亂、茫然,同時又充滿期待的。
尖山咀生產隊的社員們今天注定是個難眠的夜晚!
腳下的積雪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江明浩把大衣用力的往裡裹了裹,仍舊抵擋不住如同尖刀一樣的刺骨寒風。
腳已經凍的有些麻木腳後跟有些癢。
他抬頭看了看天,月朗星稀,明年應該是個雨水豐足的年景兒。
回到家,除了倆娃娃,其餘人都沒睡。
蘇大山蹲在灶坑旁邊,借著灶裡零星的火烤著手。
崔蘭花也拉了小板凳坐在蘇大山身邊,手裡鼓搗著上次從深市帶回來的那些沙灘褲衩,她和閨女商量,把這些花花綠綠的大褲衩拆了,拚在一起,給倆娃娃一人做套新被褥。
蘇春秀自然也沒閒著,她在灶膛的柴灰裡扔了兩個地瓜,江明浩晚上都沒怎麼吃東西,折騰到這麼晚,吃兩個地瓜咋地也能熱乎點。
江明浩回家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歲月靜好,惟此而已。
等到江明浩坐下吃地瓜的時候,蘇大山開口了。
“明浩啊,俺瞅著劉玉成那個勁兒,怕是不能消停哩,你心裡可得有個成算。”
“嗯,爹,我知道,您老放心吧!”
(小時候在老家經常這麼搞,灶膛裡烤的地瓜土豆,是再也回不去的味道,也是再也回不去的小時候)
江明浩把地瓜外麵烤的灰突突的有些發硬的地瓜皮剝下去,裡麵金燦燦的冒著熱氣的地瓜露了出來,江明浩立刻把地瓜遞到了蘇美秀的嘴邊。
蘇美秀往回推,江明浩又遞過去,來來回回兩三次,蘇美秀隻能嗔了江明浩一眼,然後咬了一口甜到心裡的地瓜。
“爹,娘,俺想和你們商量一下,分地”
“俺們家的事,你做主就行哩!”
不等江明浩說完,蘇大山就打斷了江明浩的話。
“你爹說對,家裡的事就你做主。”
崔蘭花一邊小心翼翼的把沙灘褲上的線抽出來綰到線軸上,一邊說道。
“爹娘,這事我還是要和你們說一聲,我想讓咱家要荒田。”
聽到這句話,蘇大山換煙絲的手一頓,手裡的煙絲掉下去好幾根,跟地上的秸稈混在了一起。
崔蘭花手裡的線也啪的一聲斷開,崩的崔蘭花的手指尖咻的一疼。
“明浩,俺知道你是想著俺們家發揚風格,給其他社員做個表率,但俺們都是農民,是靠地吃飯哩,爹娘跟土地打了一輩子交道,就說讓他們在家享福他們也放不下那些地哩,所以,俺們能不能彆都要荒田哩?”
爹娘不說話,但蘇美秀不能不說。
爹娘這輩子已經吃了太多苦了,從打她跟江明浩在一起,遭的罪就更多了。
雖然這段時間日子的確是好過了,家裡也有了不少錢,可錢再多,那也是虛的,農民的根在土地。
“爹,娘,秀兒,你們聽我說,我說要荒田,並不是發揚風格,而是我準備在荒田種沙棘,。”
啥急?
三個人都沒聽明白江明浩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