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江明浩坐上了一輛前往陽西縣的小巴車。
這種小巴車是黑車。
屬於非法運營的,使用的小巴車也是用其他渠道淘汰下來的公車改裝的,破的不能再破,連座椅都是用木頭板打的,有一些地方,釘子還露在外頭。
但因為交通不發達,即使是這種坐著要顛碎骨頭的黑車,也不一定能夠坐的上,江明浩上車的時候,車就已經塞滿了人。
江明浩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擠到了裡側,一個相對不那麼憋悶的地方。
車上的基本都是普通社員和礦工。
這個很好分辨,因為礦工露在外頭的皮膚和正常人的顏色是不一樣的,特彆是手,長年累月的處於暗不見日的礦井裡,他們的皮膚並不黑,相反還比較白,可是他們的指甲和掌紋中的煤粉卻是無論如何也清理不乾淨的。
江明浩伸手扶著車頂上搖搖欲墜的扶手,另外一隻手撐在車頂邊緣的擋板上。
一雙眼睛,透過蒙蒙的帶著一絲絲薄霧的晨光看著外麵一閃而過的景色。
山野漾綠,峰巒霧繞。
一派北國風光。
“誒,小兄弟,他偷你的錢!”
忽然站在江明浩旁邊的一個三十歲上下的男人拽了江明浩一把,又指著站在江明浩斜後方的二十來歲的年輕人喊道。
車上頓時喧嘩起來。
“你少胡說八道,你哪隻眼睛看著我偷錢了?”
被指著的年輕人鼻孔朝天,不屑的說道。
江明浩伸手在自己褲子的側邊碰了一下,就知道裡麵的錢的確是沒了。
“你就是偷了,我親眼看著你把錢從這小兄弟的褲子口袋裡偷出去了。”
中年男人有些激動。
“煞筆,你知道我誰嗎?我老丈人是陽西二礦的主任,陽西二礦知道吧?我這身上穿的戴的,隨隨便便挑出來一樣都夠你這煞筆吃吃喝喝大半年,說我偷錢?我看是你這窮逼偷錢還差不多!”
年輕人的態度極為囂張。
江明浩看了這人一眼,的確,穿的戴的不錯,脖子上甚至還戴著一條金項鏈,身上穿著的也是貂皮夾克。
大金鏈子小手表,這小子算是標配。
“你你血口噴人,小兄弟,我真是看見他偷你錢了,我”
中年男人一看就是個不善言辭的,被年輕人嚇唬兩句,臉憋的通紅,話都說不出來了。
“你看我乾啥?告訴你,彆噴我啊!我這衣服好幾百塊錢,碰了你賠不起!”
看到江明浩忽然朝著自己看過來,年輕人眼睛立了起來,用手指著江明浩威脅道。
車上人太多,根本沒有地方可施展,所以,哪怕年輕人放狠話,其實也沒有可躲的地方。
車廂裡議論聲開始響起。
“這小夥子不說了嘛,人家是陽西二礦主任的姑爺子,人家能差錢?肯定是那個人瞎胡說!”
“是啊,這小夥子脖子上那金鏈子,可不是一般人家能戴的起的,人這樣的有錢人,還能偷錢?依我看,八成是那男的賊喊捉賊。”
“我也覺得是,不行搜搜他兜,錢肯定在他身上呢!”
車廂裡的輿論幾乎一邊倒,都認為是中年男人在賊喊捉賊,都不相信年輕人偷錢。
“嗤,看吧!大家的眼睛是雪亮的,你啊,趕緊摸摸自己兜,看錢都沒丟吧,要是丟了話,就趕緊把這煞筆給摁住,否則等下停車這煞筆跑了,你錢可就白丟了!”
聽到車上人的態度,年輕人更加的囂張,嘴角上揚,眼神輕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