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明浩倒是理解趙勇的這種感覺。
趙勇這種人,不是天生的惡人,隻是某種契機之下,讓他嘗到了靠著拳頭行走四方的好處,他就借著這個勁頭帶著社員們往這條道上一直走,也很少去靜下心來想是對是錯,不過即使他想,也想不明白。
因為他沒經曆過其他方式的生活,但現在,他嘗試到了一種新的生活方式,這種生活方式讓他開始真正的反思自己以前的生活方式,所以說,趙勇不是惡人。
“趙隊長,這條路修好了之後,有沒有想過也跟著尖山咀一起參與農改啊?”
聽到江明浩的話,趙勇的眼珠子噌的一下就瞪圓了。
“江知青,你說的是真的?俺們敖子溝也能跟尖山咀一起參加農改?”
江明浩點點頭。
第一批農改的對象,按照現在的發展趨勢基本上就算是成功了,尖山咀的田地裡,苞米苗比任何一年長的都要更好,葉子油綠發亮,就好像是被人天天精心的塗抹了一層榆樹油,陽光下看著都有些刺眼睛。
不管誰路過田邊,都舍不得立刻就走,都要圍著隴頭來回溜達兩趟。
所以,第二批農改的梯隊現在就要開始物色了,敖子溝是絕對不在江明浩的考慮之列的,畢竟一個劣跡斑斑的生產隊,一群虎狼一般的社員,江明浩不可能放心的把他們加入農改的梯隊。
但通過修路這件事,江明浩發現,這群虎狼一般的社員有了正確的引導後,乾事也有一股子虎狼一樣的勁頭,敢乾認乾,特彆是趙勇,讓江明浩看到了希望。
“哎呀我滴娘,江知青啊,俺趙勇真是咋地都想不到,俺有生之年還能趕上這一天,俺還合計著你心裡指不定咋看不起俺,咋不待見俺們敖子溝呢,沒想到江知青,你真是這個!!這個啊!”
趙勇豎起了大拇指。
要說趙勇今年馬上五十歲了,一輩子橫衝直撞,還真就沒在誰的手裡吃過虧,更沒打心裡服過誰,但江明浩不僅讓他吃了好幾次虧,手段更是讓他心服口服,否則,他趙勇就是撒潑打滾死活也不會答應修路。
現在,他更佩服江明浩了。
就衝人家這胸襟,就是乾大事的!
“如果趙隊長想參與農改的話,就準備準備吧,看看是按照什麼方式參與。”
雖然包乾到戶這個事尖山咀沒有對外宣揚,但上次郭忠林和秦偉在生產隊鬨了那麼一場,其他生產隊的社員多多少少也嗅出了點味道,具體的摸不清楚,也猜個大概。
“江知青,你說了算,俺這個生產隊長就給江知青當個跑腿傳話的,江知青咋安排俺就咋乾,敖子溝的老少爺們,誰要是敢說個不字,俺趙勇打的他滿地找牙!”
說這話的時候,趙勇的臉上縱橫著殺氣,又成了江明浩第一次見到的那個遠近聞名的生產隊一霸。
“行,有趙隊長這句話就行,我手頭還有些事,等忙完了我再找趙隊長具體商議。”
“中!”
趙勇摸了摸後腦勺,殺氣消失不見,倒像是個忠厚老實的農村漢子了。
江明浩並沒有久留,他今天過來本意隻是想看看路修到什麼程度了,結果讓他很滿意,所以離開的時候心情也不錯。
回去的時候江明浩沒有原路返回,而是換了一條路,繞到了尖山咀生產隊的集中田。
放眼望去,半人高的苞米苗猶如一片浩瀚的綠色海洋,陽光下,清風拂來,果然能夠看到油亮的苞米葉反射著光澤。
一股土地和農作物特有的清香味道順著風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