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乍亮。
頂著濕漉漉的霧氣,王大茂紅著一雙眼睛,終於把範達帶了回來。
一宿沒睡,在火車站又經曆了一番貓捉耗子的遊戲,已經過了而立之年的王大茂累的筋疲力儘,身上被汗水浸濕,汗水又被風乾,如此仿佛幾次,王大茂已經有些頭眼昏花,頭重腳輕。
但是,一雙手卻如同鐵鉗般緊緊的揪著範達的衣領子,生怕範達再一次跑掉。
除了範達,後麵還跟著好幾個耷拉著腦袋的男人,年齡都不大,二十多歲,算是治安隊的中堅力量。
“小兔崽子,這回看你還跑不跑了,吳局長,孫隊長,江同誌,這就是範達,帶人搶了白山公社糧食所黃瓜的人就是他。”
這回,王大茂是一點都再袒護範達了,進門就把範達朝著孫遠征的麵前用力一推。
“範達是吧?我問問你,是誰給你的膽子,竟然敢帶著人去搶公家的東西,嗯?”
吳清山一宿沒睡,心情又經曆了大起大落,此時,看著這件事的始作俑者,吳清山恨不得上去一把掐死對方,語氣自然好不到哪去。
“糧食所是國家單位,他們竟然背著國家,乾投機倒把的買賣,把國家的儲蓄糧賣錢,我去製止他們這種行為,沒收贓物,不應該嗎?”
看著吳清山,範達竟然不發怵,張口說道。
“先不說他們是不是投機倒把,即使他們真的有錯,這個事也該是王隊長出麵,調查清楚後再處置,你一個普通的治安員擅自帶人去糧食所搶奪東西,這是犯罪。”
“吳局長,你這帽子給我扣的可太大了啊!民不舉官不究,這事是有人民群眾舉報上來的,有舉報我們就得出麵,至於你說讓王隊長出麵,嘿嘿,那是吳局長你不了解我這前姐夫,他在治安隊,就是占個茅坑不拉屎,什麼事都不管,平時有舉報也都是讓我去處理,是不是啊我的前姐夫?”
範達一點不怕吳清山,也沒有因為屋裡的嚴肅氣氛有一絲一毫的緊張,反而看著王大茂嬉皮笑臉,陰陽怪氣,眼裡寫滿了有恃無恐。
“範達,小兔崽子,你彆滿嘴跑火車胡咧咧,小心我打折你的腿。”
王大茂沒想到範達竟然會這麼說,心裡虛的很,越發的後悔,平時對這個前小舅子太過縱容,一些小打小鬨的舉報他的確都是讓範達帶人去處理的,不過,這次的事他是真的不知道。
“你除了會說打折我的腿還會說啥啊?我可是沒一句話撒謊吧,你們不信可以隨便問,平時治安隊的這些事是不是都是我去乾的,否則你們以為我憑啥能指使得動大家夥啊!”
王大茂頓時覺得詞窮,一朝養虎終成禍患。
今日之禍,他並不冤枉。
“是不是啊哥幾個?我說的沒錯吧?平時這些事,都是你們跟著我跑東跑西的忙活,我這位前姐夫可是沒說過一個不字,是吧?”
幾個站在後頭耷拉著腦袋的人聞言,麵色都微微複雜。
沒有接範達的話。
“反正這個事,我沒錯,你們要因此處分我,我不服!”
沒得到幾個人的回答,範達也不惱,梗著脖子,語帶譏諷。
吳清山也沒想到這個範達竟然是這個性子,而且他也看出來了,這個範達說的話也不全是假的,王大茂這個治安隊長怕是個沒做為的,一時間他竟然找不到什麼突破口來繼續了解真相。
“既然你覺得自己沒錯,為什麼要砸了玻璃逃跑?為什麼要大半夜的去車站準備跑路?”
不等吳清山開口,孫遠征開口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