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老頭子我會不開?”
江明浩看了許仕一眼,點了點頭。
“你小子,我許仕活了八十幾年,行醫六十年,見過的生死比任何人都多,如果到現在還看不透生死,那這六十年的大夫算是白當了。”
許仕的臉色不是很好,畢竟一夜沒睡又經曆了巨大的悲慟,臉色不好倒也是正常的。
“你跟著去吧,替我送送她。”
江明浩又在許仕的臉上仔細的搜尋了一下,確定許仕真的沒有輕生的念頭,猶豫再三,這才跟上了送葬的隊伍。
許仕坐在空蕩蕩的大廳裡,眼睛落在桌子上擺著的遺照上麵。
這張照片上的賈譽賢嘴角輕輕的上揚,看著笑的很溫和,但許仕知道賈譽賢並不開心,因為他見過賈譽賢真正高興過的樣子。
許仕就這麼靜靜的坐著,視線沒有一刻是離開遺照的,他終於可以這麼肆無忌憚的坦然的看著她了。
另一邊,送葬的隊伍一路到了郊區,這裡是一片墓地,卻並不是公墓,應該是程家從彆人的手裡買過來的土地,然後做了簡單的休憩,目前的墓地裡有兩座墳塋,一座上寫著程功渝之墓,應該是程賈氏的丈夫。
另外一座墓碑上寫著‘程銳之墓’,聽名字,應該是程國的平輩人,甚至可能是程國的兄弟。
墳坑早就已經挖好,程國專程請來的白事主事大聲的喊了一句落棺,程賈氏的棺木就在挖好的墳坑旁邊被放置下來。
“孝子賢孫跪下,給逝者叩頭。”
主事的話音剛落,程賈氏的子孫們就齊齊的跪了下來,在主事的指引下,完成了一係列的入土儀式。
棺材被蓋上第一鍬土的時候,程國忽然衝上來,整個人撲到了棺材上。
“娘啊!娘!”
這一幕,就連沈橋年都看的有些眼睛有些酸澀,忍不住彆過了頭。
伴隨著一鍬又一鍬土的落下,程賈氏徹底的與這個世界說了再見,泥土會覆蓋她,空氣會腐蝕她,而歲月將會慢慢的抹平她在這個世界上的所有痕跡。
程國是被自己的侄子攙扶著走回去的。
一夕之間,程國好像老了十歲。
回到紅磚樓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因為昨夜的大雨,今天的空氣尤其的好,流淌在空氣中的燥熱也被雨水帶走了一大部分,晚霞似錦,映紅了半邊天空。
“程大哥,有什麼需要我們幫忙的嗎?”
回到紅磚樓後,江明浩看到了安穩坐在沙發上的許仕,一顆心算是徹底落了下去,然後收斂心神問程國。
“小江啊,辛苦你和沈總了!沒什麼要忙的了,隻是那個事情可能要往後拖一拖了。”
“程大哥看著安排就行,如果沒事的話我們就先回白沙了。”
“我送你們,你”
程國剛要站起來,但眼前忽然一黑,人就倒了下去。
程國的幾個兄弟姊妹趕緊圍上來。
“悲傷過度,心脈鬱結,沒什麼大問題。”
許仕摸了一把程國的脈象之後說道。
“他醒過來後,你們給他倒碗紅糖水喝,很快就能緩過來了。”
許仕看著離的最近一個女同誌說道。
這位女同誌江明浩認識,正是上次跟著程賈氏一起去紅石砬子生產隊處理賈東魁後事的那個女人,也是一名國家乾部。
“知道了老先生!”
對於許仕的身份,程賈氏的這些子侄們都已經知道,也知道許仕是大夫,因此對於許仕的話沒人表示質疑。
江明浩跟這位女同誌點點頭,讓她幫忙跟程國轉達一聲,便扶著許仕出了紅磚樓。
晚霞更加紅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