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明浩喝了不少酒。
聚餐結束之後,江明浩拒絕了曲文鐘安排的車,想著一邊走走一邊散散酒氣,結果,許仕也死活不坐車,非要跟著江明浩一起走。
“老師,人家小江二十五歲不到,您都八十五了,跟人家小江比什麼,那麼遠的路呢!”
“閉嘴閉嘴!八十五怎麼了,八十五就不能走路了?誰定的規矩,你曲文鐘的定的?”
曲文鐘第n次被自己的老師噎的啞口無言。
“我在尖山咀的時候,上山不喘氣下河不費勁,咋地,到了你曲文鐘這,我就成了連兩步道都走不了的老廢物了?”
“老師,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這不是唉!”
曲文鐘自閉了。
他現在是說啥啥不對,乾脆閉嘴算了。
“曲院長,放心吧,老爺子身體好的很,我們慢點走,累了就歇一歇,沒事,有我呢!”
“那就拜托小江了!”
曲文鐘知道,現在,他們許仕係所有學生加在一起也沒有江明浩一個在老師心裡的地位重要,好在小江是個知道怎麼跟老師相處的。
“哼,在他們眼裡,我許仕早就成了隻能養養花喝喝茶的老廢物。”
許仕的語氣聽起來是不滿,可是江明浩卻能聽出這其中的無奈和淡淡的悲哀。
英雄遲暮,是每一個叱吒風雲的人物最終都需要麵對的結局。
所以,江明浩是能夠理解那些戎馬一生的將軍寧可被敵人一劍貫穿胸腔馬革裹屍,也不願垂垂老矣之後躺在病床上等死,如果生命總會終結,他們想選擇有尊嚴的死去。
曾幾何時,許仕做為中醫泰鬥,是這些學生們眼中的燈塔和靠山,許仕像是一棵大樹無私的將自己的養料奉獻給自己的學生,看著他們一個個茁壯成長,慢慢的也長成一棵能夠為彆人遮風擋雨的樹,可他卻老去了,枯萎了。
學生們是尊重他孝順他的,可這種尊重和孝順裡卻帶著一種許仕不能接受的憐憫,或許憐憫這個詞有些詞不達意,總之,許仕不希望學生把他當成一個處處需要他們關照的老者。
他之所以喜歡尖山咀,是因為在那裡,沒人會把他當成一個老廢物,沒人會因為他年紀大就不讓他上山,也沒人因為他年紀大就不允許他下河摸魚。
他在那裡被需要,社員們對他的信任,對於他來說,就是他最需要的東西。
一老一少並肩而行,一路上並沒有說什麼。
江明浩的腳步走走停停,天上的月光灑落,將兩人的身影拉長,一半落在青石磚上一半落在朱紅色的圍牆上。
“老爺子,我打算買幾座四合院。”
快到馬尾巷的時候,江明浩開口說道。
“買四合院?以後想來京市發展?”
“倒是沒這個打算。”
“那你買什麼四合院?你要是真想在京市給自己留個落腳點的話,不如買樓房,京華門那片建了不少樓房,都是清一色的四層小樓,沒有門路的人買不到手,你要是想買的話,我找人給你安排安排。”
許仕認為,四合院亂糟糟的,而且下水啊上廁所啊都不方便,現在但凡有點門路的誰不想去住樓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