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家姓李,但跟李劍垚家的李沒多少關係。
他們家也不是從魯地闖關東過來的,而是冀省祖籍。
但村裡生活了上百年,就算不沾親帶故,隻要沒仇那就是好鄉鄰。
更何況明珠她奶跟自己奶奶關係還不錯。
到家的時候,明凱、明珠都在,奶娘桂枝也在,隻是明珠他爹沒在家,至於明珠她爺爺早就在地下工作很多年了。
“嬸子!我來看看表奶,我聽我奶說摔著了?”
一抹愁雲凝在桂枝嬸子的臉上,
“三土啊,啥時候回來的?”
“剛到家,屁股還沒坐熱呢,這不聽說老太太出了點事,趕緊過來瞧瞧嘛!”
“唉,看看吧,老太太這一關怕是過不去了!”
明凱今年二十一,定了親,還沒娶呢,明珠十九,過了年也才二十,念書不成,也沒定親。
兄妹倆跟李劍垚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了。
老太太躺在炕上,身上死氣環繞,李劍垚不用把脈就知道怕是真挺不過這個年了。
“表叔呢?”
“去請舅爺了,娘親舅大,舅爺那麼大歲數了,還得折騰一趟!”
老太太眼光晦暗混濁,半邊身子已經不能動了,一隻手哆哆嗦嗦的想要伸出來,嘴裡含糊著,想要說些什麼。
“表奶啊,我三土,你彆動,我給你看看!”
把了脈,已經是絕脈了。
氣血衰敗的很,看來不是天冷路滑摔了一跤成這樣,是壽數快到了,身體衰敗才摔的跤。
“表奶啊,養著哈,沒多大事!”
旁邊的三人一看,都知道咋回事了,老趙大夫已經看過一次了,說了無力回天。
正常要是能治,不是施針就是開藥了,這也不提,那也不說,隻安慰,也隻能安慰了。
出了屋子,明珠給李劍垚倒了杯水,
“家裡啥也沒備,你擔待一下!”
“沒事,一杯熱水也是待客之道。嬸子,絕脈,壽數到了,這年怕是過不去了,早作準備吧!
缺啥少啥儘管吱聲,我能幫上忙的絕不推辭。”
三人眼淚欻的一下就下來了,也不敢哭出聲,怕驚了老太太。
“謝謝你來看老太太一眼,嬸子也沒啥招待的,讓你笑話了!”
“說這乾啥,您還是我奶娘呢,我記得您的好。表叔回來讓舅爺看一眼,凱哥你去跟我十大爺說一聲,讓人選塊地吧。
壽材有準備沒?”
“有呢,在後院停著呢,還是你姥爺給打的,前幾年蓋房子木料多,老太太非要先把壽材打了,這回算是用上了。
就是明凱這婚怕是得等兩年了,也不知道女方有沒有變故。”
“嬸子,按理說我找人給安排個工人的身份不是難事,但是你知道,咱們村兒待在村裡收入反而比工人好。
你要是用的著,我就幫忙找找關係,不用跟我客氣,但是我建議還是留在村裡,最起碼錢上實惠,也相對自由。”
“嬸子明白著呢,你有這份心就成了,工人是光榮,可光榮不當飯吃,一個月二三十,一年也就二三百,也趕不上村裡的分紅。
家裡倒是不缺錢,但是辦事的話,也得買點煙酒,再就是淘弄點黃米,老太太好臉,到時候事兒要是沒辦明白怕是要埋怨你表叔我們。”
家鄉這邊人沒了白事宴要有道黏乾飯,就是用黃米做成的飯,寓意是啥李劍垚倒是忘了,反正得有這飯。
當年許多同學朋友罵人的時候就喜歡用這招,
“上你家吃黏乾飯去!”
意味著你家要有人去世了的意思,罵的忒狠,往往接下來就是上去一頓老拳。
“這些我能弄到,雞和肉啥的好辦,村裡都有,回頭我給你送過來就是了。”
回到家,奶奶問。
“到壽了,就這兩天的事兒。”
奶奶真性情,倚在榻上就開始發呆了,似乎是在回憶和明珠奶奶的半生過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