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夜晚。
在澗溪村不僅能看到璀璨的星空,也能聽到大自然的協奏曲。
有青蛙在田野裡鼓噪,也有許多陳長安叫不出名字的蟲子,在草叢裡鳴叫個不停,聲音此起彼伏。
聽慣了這些聲音的村民,耳朵裡似乎沒有這些聲音。
一群人紮堆坐在村口小賣部的大樟樹下,手裡搖著蒲扇,聊著青梅村的悲慘洪災,沒有什麼可以妨礙他們探討“彆人家”的悲劇。
跟熱鬨的小賣部相比,村委會的大院顯得格外清寂。
清寂得除了大自然的聲音以外,便隻有仰望星空的陳長安、以及一個正在凝視著陳長安的韓思瑤。
倆人都沒有出聲。
韓思瑤在等著陳長安下注——賭她今晚會不會哭!
這一輩子,她做不成《倚天屠龍記》裡那個會武功的趙敏,但她感覺,自己跟趙敏的身份也差不了多少。
趙敏是汝陽王的女兒,她韓思瑤也是封疆大吏的孫女。
大家都是有身份的高乾子弟,趙敏可以用“三件事”拿住張無忌,她韓思瑤憑什麼不能用“三件事”拿住陳長安?
“快說,今晚我到底會不會哭?”
韓思瑤迫不及待地想成為一個像趙敏那樣的足智多謀的人生贏家,她把黃瓜當倚天劍,輕輕頂住陳長安的太陽穴。
微笑中似乎在警告陳長安“彆試圖撒丫子開溜,小心劍下無情!”
這個時候的陳長安,迫切地想要點根煙來提神醒腦。可惜,那半包煙早就被韓思瑤給沒收了,隻能乾熬著。
——她今晚會不會哭!
賭局上開個這樣的盤口,簡直是毫無人性。
賭她會哭吧,她鐵定會死撐著,堅決不流半滴眼淚。
賭她不會哭吧,估計她就算是心裡樂開了花,她也會努力擠幾滴眼淚出來。
哭與不哭,全憑她的心情。
陳長安一臉迷茫地仰望著星空,腦子裡驀然冒出了秦槿汐的模樣。
這半年多的時間,秦槿汐一直待在陳家村幫老爺子編稿出書,也不知道那部醫書什麼時候可以編完。
“你在想什麼呢?趕緊回答我的問題。”
韓思瑤察覺到陳長安有點走神,用手中黃瓜輕輕戳了一下陳長安的腦袋。
陳長安若有所思地回道“我賭你會哭。”
“哈哈,好端端的我為什麼要哭?你輸定了。”
韓思瑤回手便咬了一口清脆的黃瓜,兩隻大大的眼睛彎成了月牙狀。
看到她笑得這麼真實。
陳長安也跟著露出了一笑容,臉上沒有絲毫的戰敗感,仿佛這就是他想看到的結果。
“人生在世,一場遊戲一場夢,彆太較真。”
說罷,陳長安又仰望著星空。
如果這個世界上有一種東西比遼遙的星空還深邃,那這種東西大概就是陳長安的目光,明眸不動,一眼萬年。
韓思瑤喜歡看陳長安思考時的樣子。
但她對陳長安的這個觀點不讚同。
她篤定地說“你現在真實地躺在搖椅上,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這一切很真實,不是遊戲也不是夢。”
“那是你不知道人生就是一場不斷顛覆自我的旅行。”陳長安道。
韓思瑤又咬了一口黃瓜“我為什麼要顛覆自我?莫名其妙。”
“有的時候,不是你想不想顛覆的問題。而是你走到了某個階段,你的認知與三觀,必然會被這個充滿苦難的世界所顛覆。”
“我信你個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