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長安帶著沉重的心情走出1號審訊室。
如果馬立川所說的都是實話,那說明他陳長安也掉進了這個陷阱中,說明他之前所做的預判,全都在對方的掌控之中。
幕後下棋的黑手。
預判了他會懷疑既得利益者馬立川有作案嫌疑,也預判了他會去找黃正興解釋,預判黃正興會將憤怒的目光盯向馬立川。
“丁永春有這麼縝密的權術思維?”
通過以往對丁永春的了解,陳長安感覺丁永春應該沒有強到這種地步,估摸著丁永春身邊應該有人幫著出謀劃策。
但不管怎麼樣,馬立川的分析也沒錯。
如果丁永春沒有找到上級靠山,丁永春絕對不敢下這盤棋,畢竟這盤棋是在省委書記韓東海的頭上動土。
正如馬立川所說,省裡來的專案組,也不能儘信。
“張處長,現在馬立川連你們都不信,你們怎麼看這件事?”
陳長安抱著試探的心態,把這個尖銳的問題,直接拋給了省政法委執法監督處的處長張憲之。
張憲之含笑回應“我們既然敢讓你參與審訊,當然是身正不怕影子斜。長安同誌,彆這麼敏感。”
說著,張憲之拍了拍陳長安的肩膀。
省紀檢委的副巡視員牛更新,若有所思地分析道“如果馬立川剛才所交待的一切都屬實,那現在的關鍵人物就是王勇。”
“沒錯。”
身為專案組的組長,張憲之並沒有當場作出下一步指示。
張憲之轉頭握著陳長安的手,一臉誠摯地說“長安同誌,非常感謝你對我們專案組的支持與配合。”
言外之意就是你可以走了,不送。
“應該的。”
陳長安心照不宣地笑了笑,轉身便走。
對於呂州市的權力鬥爭,陳長安了然於胸。但省裡的鬥爭是個什麼情況,陳長安一無所知。
現在省裡派出來的專案組,既有省政法委的人,也有省紀檢委的人。
估計這也是權力互製的結果。
但是,哪撥人是韓東海的人?哪撥人不是韓東海的人?這事隻有韓東海自己知道,陳長安也沒法猜。
回到車上之後。
陳長安直接給韓東海打了個電話,向韓東海彙報呂州的情況。
陳長安同時也向韓東海表明了自己的觀點“馬立川同誌,他可能真的是含冤被捕。下這盤棋的人,早就預判了我們的預判。”
陳長安不知道的是。
此時此刻,韓東海是躺在醫院的病床上接聽他的電話。
病床邊,擺著各種精密的醫療監護儀,時刻監測著韓東海的心電、心率、呼吸、脈搏、血壓等生命數據。
兩個護士也處於高度緊張的狀態,一步都不敢離開。
看到韓東海要起身說話,其中一個護士匆忙伸手扶住,另一個護士則幫忙往韓東海的背後墊塞了兩個枕頭,讓韓東海靠得更舒服一點。
韓東海把手機緊緊地貼在耳邊。
提著一口氣對陳長安說“楊敬林就是……扶不起的阿鬥,他但凡有點警覺性,事情也不至於演變成今天這個樣子。你扶不起他,我……我也扶不起……”
聽到電話裡傳來氣息虛弱的說話聲。
陳長安憂蹙劍眉“老爺子,你現在在哪?旁邊有沒有醫生?”
“我在……醫院,不用擔心我……”韓東海拿起呼吸器深吸了一口氧氣,氣息也穩定了許多“聽我說兩件事……”
“老爺子,你說。”
“我一生未婚,膝下無子無女。思瑤還是個三歲娃娃的時候,她爺爺就作主就把她過繼給我,說是給我養老送終。現在思瑤是我唯一的牽掛。那個丫頭本性單純,應付不了官場上的爾虞我詐,你要替我照顧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