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長安走到廳中間的時候,停下了腳步。
在這個世界上,除了已經旅居國外的楊曉霞以外,沒有誰比陳長安更清楚丁永春的底色與手段。
今天是丁永春的垂死掙紮日,外麵必然有殺機埋伏。
陳長安轉身笑望著丁永春“不打算送我一程?”
“剛才我已經講過,把話說清楚再走。”丁永春端坐在中堂,始終是一派臨危不亂的神色,試圖力挽狂瀾。
每每看到丁永春這強悍的一麵,陳長安心底總是遺憾連連。
曾經鐘耀祥搞不起來的工業園,丁永春敢下放權力大搞特搞。曾經楊敬林不敢超前規劃的環城高速與工業大道,丁永春照樣敢破土動工。
市裡還有許許多多的民生工程與城建項目,都在丁永春的規劃中。
這麼一個雷厲風行的人,如果風清氣正,那該有多好。可以預見,再給丁永春五年時間,呂州市必然會有翻天覆地的變化。
可惜他已經沒有未來可言。
陳長安滿臉遺憾地回道“我剛才也說了,現在不是我不肯放過你,而是法律不會放過你,你強行把我留下也沒用。”
“世人隻看到我冷漠無情的一麵,他們懂什麼?!如果不采用鐵腕手段,我怎麼掌控權力?如果掌控不了權力,我怎麼在任期內讓呂州脫胎換骨?你也是一個有政治抱負的人,應該懂我的心情,你不應該站在我的對立麵!”
說到激憤之處,丁永春拍案而起。
目光也冷厲了許多。
陳長安不卑不亢地與之四目相對“老實說,我可以理解你的一切做法,但現在真的不是由你我說了算。”
“那是誰說了算?”
“彭勝武。”
“除了昨晚剛落網的金衡以外,現在紀委手中是不是還握有彆的證物?你跟我說句實話。”
“抱歉,我回答不了你這個問題。”
“彆跟我說抱歉,如果你想活著從這裡走出去,你必須回答我的問題。”
“我還是那句話,建議你現在去紀委自首,興許可以留點體麵。任何一點僥幸心理,都是不切實際的幻想,監獄就是你的下一站……”
“陳長安!!!”
沒等陳長安把話說完,丁紅突然帶著暴怒聲衝走了大廳。
整整三年多沒見麵,丁紅的身材相貌沒什麼變化,性格還也像以前一樣驕橫跋扈,誰都不放在眼裡。
她一上來就揮起巴掌往陳長安臉上搧。
陳長安眼疾手快。
抓住了她的手腕“丁大小姐,我已經不是你那個呼之即來、揮之則去的男朋友,麻煩你放尊重點!”
說著,陳長安隨手一推,將丁紅推出三步遠。
丁紅揉著被捏疼的右手腕,兩眼怒視著陳長安“混蛋!你以為你是個什麼東西?居然敢逼我爸去坐牢!”
“紅紅,這沒你什麼事,出去。”
丁永春看到這個女兒也是頭疼不已,28歲的人了,還跟個任性小孩一樣不懂事,每天隻知道惹事生非。
兒子丁勇倒是很沉穩乾練。
可惜時運不濟,自從07年私慕基金公司爆雷之後,丁勇長住華爾街,已經整整三年沒有回國。
丁永春收起滿腹惆悵,又對陳長安說“走吧,我送你出去。”
“謝了。”
人類,真的是一種很複雜的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