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一震驚不已，他知道父母的結合並非完全出自相愛，但他實在不願意承認記憶中慈愛溫柔的母親根本不歡迎自己的到來。
“母親，是孩兒還不夠優秀嗎？”
軒轅一顫抖著拿出自己多年積攢的功德，“我願意為了您奉獻我的所有，隻為您有一個好的轉世，您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冷漠？”
濃鬱的功德金光晃得姚丹眼睛疼，她擦了擦止不住的淚水，“你的確是一個符合世俗規定的好孩子，懷你時你就格外懂事，妯娌們都說我沒吃多少孕育之苦。你出生後，也一直很貼心，從未給我招惹過麻煩。等你再長大些，你出類拔萃，人人都說我該以你為傲。……”
軒轅一感動道，“母親，能成為你的孩子，能夠為你增添榮光是我的幸運。”
但姚丹說這些，並不是為了和軒轅一上演母子情深。
“你是個好孩子，但我並不需要好孩子。我是一個女子，我有創生權，我寧願沒有你這樣的好孩子，也不想違背自己的意願去孕育一個生命。”
“你的孝順和優秀的確曾給我許多慰籍，但那畢竟隻是慰籍。我的心中依舊不平，這是你永遠也無法抹去的。”
軒轅一愣住了，良久方艱難開口，“對於母親來說，我的出生難道隻是一個錯誤嗎？”
“是。”姚丹回答得無比果決，“無論你這個錯誤給我帶來多少好處，你對我來說都是錯誤。”
軒轅一跌坐在地上，眼神渙散，看樣子姚丹的話給他造成了巨大的打擊。
葉輕舟悄悄看了他一眼，隻覺得這位人界煉虛期第一修士隱隱有道心崩潰的趨勢。
常言道，不破不立。
是福是禍，端看軒轅一自己能否撐過去。
平素最愛和軒轅一針鋒相對的女羲此時卻詭異地安靜。
也許是害怕，害怕姚丹會對自己說出更可怕的話。
但害怕是最沒用的。
姚丹的目光還是轉向了她，“女羲，一個奪走了我生命的異種。”
如果說軒轅一的出生是衝擊了姚丹的創生母權，那女羲的出生就是踐踏了姚丹的創生母權。
麵對生身之母的恨意，女羲努力不去和她對視，狡辯道，“我沒有奪走你的生命，是你太過弱小而不能孕育我。”
女羲乃怨女部分神誌轉生，而怨女則是由怨女而生。
因此，姚丹從未奢望過怨女能承認自己的錯誤。
怨女怎麼有錯呢？
怨女永遠平等而又高傲地怨恨每一個擋道的生靈，從來不會反思自己的錯誤。
姚丹笑了，她的眼淚早已流乾，也不屑再為任何生靈落淚，哪怕是為了自己。
“女羲，你將永遠擺脫不了怨氣的桎梏，任由怨氣將你蠶食成一個怪物，除非你飛升。”
“不！”女羲尖叫道，哪怕她還沒有完全恢複前世的記憶，也能感受到姚丹的詛咒之中那可怕的惡意。
“姚丹，你不能這樣對我！我從你的腹中出生，你該撫養我，為我鋪路，而不是詛咒我！”
姚丹冷嗤道，“我為母，你為子。你的出生本就是建立在對我的索取之上，你沒有任何資格要求我必須對你付出。”
言畢，姚丹不知從何處掏出一把弓，以自己的不平之心為箭，射向女羲，她微笑道，“怨女與不平之心，最是相配。”
跳動的不平之心怨氣衝天，女羲自知如果躲不過去，將會重複既定的命運。
於是，女羲動了。
在生命威脅下，那個消失已久的九幽鐘出現了，似是要為舊主最後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