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慶中興!
第二日天不亮,劉忠就將朱載坖叫醒,劉忠說道“殿下今日鴻臚寺遣人來教習殿下婚儀諸事。”
朱載坖無奈的起床,在劉忠的服侍下穿好衣服,在步入王府大堂,等候鴻臚寺屬官前來教習禮儀。這東西,是朱載坖最痛苦的事情之一,而且鴻臚寺派來的是個老學究,滿口的之乎者也,聖人之言,都快把朱載坖教的睡著了。
西苑,太上大羅天仙紫極長生聖智昭靈統三元證應玉虛總管五雷大真人玄都境萬壽帝君——朱厚熜正在修煉。黃錦等人在一旁伺候著。
朱厚熜修煉完畢,起身,黃錦等人服侍萬壽帝君更衣,自從嘉靖二十一年壬寅宮變後,嘉靖不但不住紫禁城,改在西苑萬壽宮居住,對身邊的宮女、太監也極度不信任。
隨著當初跟他一起從安陸來的太監逐漸年老去世,黃錦就成為了嘉靖最信任的人,穿衣伺候,甚至修煉時都是黃錦在一旁伺候。
對黃錦的恩寵也是與日俱增,今年更是加黃錦司禮監掌印太監兼提督東廠,這在大明還從未有過。就算是之前的劉瑾、王振,雖然權傾一時,但是也沒有同時兼任司禮監掌印和提督東廠的。
黃錦算是真的坐實了內相的第一人,雖然黃錦平時待人謙和,但是誰都不敢小覷這位黃伴的能量。
嘉靖修練完開始批閱奏折,不要以為嘉靖想成仙就不理政務。論對權力的掌握,除了鳳陽神丐朱重八,應該就是這位煉丹仙人了,畢竟征北大將軍、蛐蛐天子、叫門天子、禦姐愛好者、大明第一深情、威武大將軍等人都沒萬壽帝君這麼豐富的宮鬥經驗。
隻有他,不僅敢於鬥,而且善於鬥,勇於鬥。
繼位之初,就因為真爹標準問題和群臣展開了大討論。那家夥大明有史以來最慘烈的嘴仗就爆發在嘉靖朝,當然靠著朱重八留下來的祖傳神器——庭杖。朱厚熜總算是說(da)服了群臣,得出結論血統才是檢驗真爹的唯一標準。
當然現在的朱厚熜又有了新的追求,雖然自己的親爹已經被追諡為興獻帝,但是還有最後一步沒有完成,就是讓自己的父親進入太廟,這個難度可不小。
朱厚熜一邊處理奏疏,一邊問道“黃伴,裕王府裡怎麼樣?”
黃錦說道“稟皇爺,一切如常,裕王在府內讀書,學禮。”
朱厚熜笑道“倒是乖覺,裕王府內就劉忠一個人,還是太單薄了,黃伴有沒有忠誠可靠的,派一個到裕王府內去。”
黃錦想了一會,說道“皇爺,禦馬監右少監滕祥,倒是忠誠可用,不若派到裕王府上去。”
朱厚熜點了點頭說道“黃伴去辦吧!東廠要在裕王、景王上用點心!”
黃錦領旨趕緊去辦了。朱厚熜在萬壽宮內繼續批閱奏折。三十多年以來,朱厚熜從未懈怠過,當然不是為了治國,而是為了抓緊手中的權力。他從一個外地藩王到京城來做皇帝,內心是惶恐的,從初到京城和楊廷和的鬥爭,就讓朱厚熜對文官集團天然不信任。
本來應該天然親近皇帝的宦官集團當時都是前朝的舊人,根本不能讓他信任,當時他隻能選擇鬥,硬剛文官集團,同時清洗前朝的宦官。
時至今日,他已經牢牢把握住了權柄,獨自在紫禁城鬥了三十二年了,他老了,也累了,他想的是延年益壽,萬壽無疆,怎麼更長久的把握權力,而不是繼續無休止的和文官們鬥,和太監們鬥,尤其是壬寅宮變後,他感到害怕了,宮裡的人一個也不能信任。
除了道士,就是這幫太監們讓他覺得可以信任。
很多人認為,嘉靖朝是太監勢力最小的時代,誠然,相較於明代其他時期,世宗對前朝宦官為禍之認識以及對本朝宦官的限製與打擊,是較為突出的。數其著者,當為即位之初通過即位詔革除正德朝為禍甚烈的宦官,以及召回駐外的鎮守太監並停廢這一行之百年的鎮守太監製度。
但是到現在,朱厚熜逐漸對太監們放鬆了手腳,不但允許他們管理宮廷的各項事務,而且各種營建、督造、監軍等事務,太監們也都可以參與了。東廠也得到嘉靖的重視,開始漸漸活動起來。
但是嘉靖對於權力是絕不放手的,尤其是決策權。決策權是皇權表達的最重要也是最高的形式和內容,在嘉靖皇帝親理朝政的幾十年間,無論是勤於朝會、親批章奏,亦或親批閣票,都有效地撇開了宦官的參與機務。
勤於朝會,是君臣當堂議論國是,宦官根本是無緣參加的親批章奏,是朱厚熜直接處理章奏,甚至撇開了朝臣或閣臣,批答的結果表現為中旨,但此中旨和皇帝依靠內閣票擬時不聽閣票而徑自定奪的中旨還略有不同親批閣票,是世宗和內閣閣臣間的協作,是基於內閣的票擬而表現為宸衷獨斷,也無需宦官代為批紅。加之朱厚熜廣泛施行密疏政治,更使皇帝避開了一切外在乾擾而實現君權獨斷,遑論宦官的參與?
所以太監們雖然比之嘉靖初年的時候已經好過多了,但是太監們最大的權柄——司禮監的權力卻被朱厚熜剝奪了,他絕不會容忍任何人和他分享權力,親兒子也不行!
此刻朱厚熜正在翻閱實錄,他如今心心念念的就是怎麼把自己父親的神主牌移進太廟,這事情他沒法和任何臣子商量,大禮議後,不少臣子對他是很有意見的。
但是他毫不在意,他是君,你是臣,朱厚熜要做的,就一定要做到。他要讓自己的父親進入太廟,成為真的意義上的大明皇帝,這是他心心念念的事情,並不是他對他父親多麼孝順。
而是他需要向天下宣示,我,朱厚熜,生來就是這大明的主人。不是因為武宗皇帝絕嗣僥幸撿了個皇位的外係藩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