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慶中興!
嘉靖一係列突如其來的操作,更是讓臣子們措手不及,雖然更換宮廷守衛和拿捕散布謠言的人並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但是一向在嘉靖麵前很得寵的陸炳突然靠邊站,也是讓大臣們猝不及防的一件事情。
陸府,掌錦衣衛事左都督,忠誠伯陸炳正在府內,對於外界的事情,他好像渾然不知,如同一個賦閒官吏一樣的在家中蒔花弄草,好不愜意。
不過很快他就高興不起來了,黃錦來到陸炳府上,說道“緹帥,陛下召見。”
陸炳趕緊跟著黃錦,來到西苑,一路上黃錦都是沉默著,不和陸炳說一句話,快到西苑時,黃錦才說道“陸少保好自為之吧!皇爺很生氣。”
黃錦進去通傳,陸炳進來後,如同往常一樣的行禮,嘉靖在上麵正襟危坐,嘉靖開口問道“文孚,你我相識多久了?”
陸炳說道“臣自幼時隨母親朝夕伺候於陛下,爾來三十有五年了。”陸炳自幼跟隨其母範氏出入興王府,並成為嘉靖兒時的玩伴與發小,感情非比尋常。
嘉靖說道“文孚,朕自認沒有什麼對不起你的地方吧?”
陸炳說道“臣蒙陛下信重,執掌錦衣親軍,眷任獨隆,賜之伯爵,托以心膂,兼拜公孤,與進士恩榮宴而極,陛下待臣,山高海厚之恩。”
嘉靖哦了一聲,問道“現在坊間傳聞,彈劾裕王,與景王有關,你管著錦衣親軍,你怎麼看?”
陸炳說道“臣無能,未能察知是何人散布的這些謠言,請陛下責罰!但是空穴來風,未必無因。”
嘉靖笑笑說道“那就是文孚以為,此事有可能與景王有關咯?”
陸炳趕緊說道“臣不敢隨意指控皇子親王!”
嘉靖猛地一拍桌案,說道“陸文孚,朕既然待你不薄,也從無對不起你的地方,為何對朕隱瞞,這就是你的忠君之道嗎?”
嘉靖問道“有關景王的謠言,到底是從何而來的,你我都清楚,朕不想再聽到這些謠言,滾去辦差!”
陸炳說道“臣有一言,伏祈上奏。”
嘉靖問道“怎麼,你也要做楊慎?”
陸炳說道“臣不敢,臣隻是有愚忠之言,請陛下俯聽。”
嘉靖揮揮手,遣散了所有的內侍,隻留下黃錦在一旁伺候,嘉靖說道“好了,陸大忠臣,你可以說說你的肺腑之言了。”
陸炳說道“陛下,事有處斷,現今不可不決了,否則到時候恒山之禍,陛下悔之晚矣!”
陸炳所說的恒山,乃是唐太宗的嫡長子李承乾,被廢後為恒山郡王,當年唐太宗也是既立了太子李承乾,但是對魏王李泰又十分偏愛,甚至對李積等人說出了人生壽夭難期,萬一太子不幸,安知諸王他日不為公輩之主!何得輕之?的話。
貞觀十年的時候,除了魏王李泰之外,還有十六個為王者都被詔令徙封他地,出諸王為都督,唯獨魏王李泰受到了太宗的偏愛,不僅不需要赴相州之官,李世民為此還與百官辯駁,這種行為無疑使李承乾感到惶恐不安。
同時李世民的寵愛也使得李泰的野心逐漸膨脹起來了,李泰的表現也逐漸強勢起來,亦負其材能,潛懷奪嫡之計。李泰開始吸收朝中官員,以擴充自己的勢力,文武群官,各有附托,自為朋黨。
而李世民對於李泰的偏愛,最終的結果就是李承乾的謀反,在謀反被俘時候,還和太宗言道“臣貴為太子,更何所求?但為泰所圖,特與朝臣謀自安之道。”說白了,李世民對李泰的偏愛,是最終逼反李承乾的主要原因。
陸炳之所以提出此事,就是在提醒嘉靖,現在裕王、景王都留在京師,雖然按照祖製,應該是裕王繼位,但是景王留在京師,裕王就很難自安,而且景王留在京師,難免不生出一些其他的心思,嘉靖可沒有李世民那麼多兒子選。
陸炳這麼說,嘉靖問道“你是不是發現什麼了?”
陸炳說道“臣掌著錦衣衛,發現盧靖妃的宮人頻繁出入宮禁,給景王送錢財,左春坊左中允郭希顏,與景王相交密切,臣觀其人,工於心計,非良善之屬。”
嘉靖問黃錦說道“有這些事?”
黃錦立刻答道“老奴立馬去查。”說罷趕緊去查問此事。嘉靖問道“文孚,你既然早知此事,何不奏報?”
陸炳苦笑著說道“陛下,這些事情都是捕風捉影之事,盧靖妃作為景王生母,給景王送些錢財也算不得什麼,郭希顏一個六品小吏,與景王交往,又算的什麼呢?若臣往日就此上奏,陛下豈不謂臣多事?”
嘉靖說道“你今日就不多事了?”
陸炳說道“臣子在裕王府當差,臣也時常得知一些裕王的消息,殿下仁心純孝,心憂國事,確是不凡。”
嘉靖冷笑著說道“怎麼,你陸少保找好新主子了?”
陸炳說道“臣不敢,臣始終隻有陛下一個主子。”
嘉靖隻是冷笑著看著他,黃錦過了一會就回來了,附耳在嘉靖麵前說了幾句話,嘉靖暴怒說道“朕還沒死呢!”
原來黃錦查探到盧靖妃不僅送自己的私房錢給景王,而且指使她手下的宮人太監倒賣宮內的器物,換成錢送給景王。
嘉靖說道“黃錦,將涉事的宮人全部杖斃,陸炳,你去景王府傳旨,明白告訴朱載圳,日後膽敢接受來曆不明的錢財,朕必重處之。”
將陸炳和黃錦打發走後,嘉靖宣翰林侍讀學士嚴訥、李春芳來,兩位本來以為是嘉靖召他們是為了青詞的事情。沒想到嘉靖對他們吩咐道“史籍對於唐之李承乾謀反,可有明確記載啊?”
嚴訥答道“回陛下,李承乾之案,新舊唐書皆有所載,無所隱者?”
嘉靖問道“二位學士,詳知其事否?”
李春芳說道“略知一二,不敢談詳知。”
嘉靖說道“可為朕述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