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爛了的布,隻能拿來做鞋墊。
趙宣宣心浮氣躁,乾脆出門散心。放眼望去,都是她家的田地。
上百畝水田連成一大片,一橫一豎的田埂將它們切成一個個小方塊。
這足夠他們一家三口一輩子吃穿不愁,可是如果她出嫁,同族的親戚就會跑來吃絕戶,瓜分她家的田地和錢財,還要把她趕下桌。
她漫步在田埂上,心中的憋屈和恐懼無處宣泄。
天色灰蒙蒙的,又刮起了大風。風很冷,但她卻仿佛感覺不到冷,因為她麵臨的難題比寒冷更可怕。
野草被風吹得伏地,仿佛投降的弱者,樹被風吹得顫抖。
有個倒黴蛋,家裡的茅草屋頂被狂風掀開了,狂風吹飛了茅草,越飛越遠。
他瘦得像根竹竿,衣衫又單薄,在後麵追風和茅草,一點一點地撿起茅草,緊緊抱到懷中。
狂風呼呼作響,仿佛放肆的嘲笑聲。
不知不覺中,天空中飄起了雪花。
白雪輕盈,美不勝收。倒黴蛋抬頭看一會兒雪花,口中呼出白氣,然後抱著一大堆茅草,轉身往回走。
“唐風年!”
倒黴蛋被彆人認出來了,呼喊他的人正是趙宣宣。
唐風年驚訝地轉身,麵朝聲音傳來的方向。
趙宣宣迎著狂風,跑到唐風年麵前,氣喘籲籲,冷風刺激得她喉嚨發乾發痛,暫時說不出話來。
又高又瘦又貧寒的少年,膚白貌美又富有的少女,兩人互相打量,仿佛久彆重逢。莫名的熟悉感,濃厚的陌生感,交織在這風雪中。
唐風年率先移開目光,喉結滾動,心頭有種刺痛感。
趙宣宣終於從狂奔中緩過勁來,問“唐風年,你不認識我了嗎?”
唐風年糾結片刻,垂眸看地上的枯草,撒謊道“不認識。”
趙宣宣皺起鼻子,氣呼呼地道“我把你記得這麼清楚,你為什麼不記得我了?”
麵對質問,唐風年蒼白的臉色在風雪中迅速變紅,耳朵也變得灼熱。
他心想我不該撒謊,她生氣了,脾氣好像還和小時候一樣,又嬌氣,又容易冒火星子。
他不想解釋,苦澀地說道“天很冷,你早點回去吧!”
說完,他抱緊茅草,轉身往回走,迎著風雪,眼睛逐漸濕潤。
趙宣宣看著掉落的茅草,眉頭微蹙,彎腰撿起來,跟在他身後,向他家走去。
很小的時候,她和唐風年一起玩耍過,非常投緣。
腦中的回憶翻江倒海,席卷而來。某個炎熱的夏天,稻田還是綠色的,他們戴著草帽,一起將棉線纏到竹竿上,像釣魚一樣去釣青蛙;野菊花盛開的時節,他們摘花、掐草,和其他幾個孩子一起玩過家家;大人們用竹竿撲棗,他們在樹下撿紅棗,邊撿邊吃……
但是從某一天開始,他忽然不主動跟她說話了,她去找他玩,他卻躲著她,疏遠的態度讓她很困惑,懷疑他討厭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