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遲疑地將小石頭貼近下方的鎖孔。
哢噠,鎖芯應聲而解。
小石頭再一次不負眾望,秦尚遠由衷感歎。
他小心翼翼地拉開抽屜,沒有他所期望的諸如藝術品或者貴金屬,隻靜靜放著一隻狹長的黑色木盒。
他有些猶豫地拿起黑盒子,凝視表麵繁複的花紋,莫名覺得有些詭異,他不由得想起那些古老傳說中被封印在盒子裡的神明惡鬼。
阿拉丁從燈中釋放出的是能幫他實現三個願望的精靈。
而潘多拉打開盒子,釋放的是人間所有的惡。
下一秒,他鬼使神差般地打開了盒子。
幾乎是在同一瞬間,凝膠般濃重的氣息席卷而來!
粘稠的空氣中夾雜著原本的黴濕臭,裹挾得秦尚遠幾乎無法呼吸,他大力揮手錘著胸口,想讓憋在胸腔的空氣釋放出來。
什麼鬼???
數秒之後,一切歸於平靜,隻剩秦尚遠在原地喘著粗氣。
“你好。”
男人的聲音從秦尚遠背後傳來。
秦尚遠心中一怔,這個聲音莫名讓他想起了古希臘傳說中對人魚歌聲的描述,魅惑而又極度危險。
他緩緩回頭,昏暗房間的角落,靜靜地站著一個人影,清冽的月光從窗簾的縫隙中灑落,照亮了人影的一角。
那仿佛是一團無法定型的黑色霧氣,隻是勉強組成了一個人形。
僅僅一瞬,秦尚遠的大腦宕機,眼前一黑。
龐大恢弘的青銅宮殿、屍骨堆積的祭壇、焦黑裸露的大地、猩紅色的天際、血池中緩緩升起的森然白骨、瘋狂囈語的巫女、將要升起又隨即墜落的三顆太陽、山脊般雄偉的黑色海潮、燃燒的城市、巨大的慘白月輪、深邃輪轉的星空
山海般的畫麵朝他湧來!
每一幀都是那麼地真實,每一幀的聲音都震耳欲聾,撲麵而來的感知像是要將將秦尚遠完全吞沒。
直到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從陰影中走了出來,他才仿佛夢中驚醒般回過神來,大口喘著粗氣。
“呼”男人舒展著身體。
秦尚遠怔怔地將目光投向前方,這毫無疑問是一個優雅到極致的男人。
如果這是數百年前的歐洲,他一定是貴族酒會中最惹眼的紳士,所有的貴婦都會忍不住和他眉目傳情,期待著躺在他懷中感受他的淵博和溫柔。
國王當然也會向他敞開胸懷,倒不是也要在他懷裡感受淵博和溫柔什麼的但他一定會在政治和藝術中如魚得水,理所當然地擁抱巨額的財富。
男人用骨刺猙獰的雙手將散亂的白發向腦後梳理,一絲不苟得就像是一個剛喝完黑咖啡,正打算出門的上班族。
“你你是”秦尚遠注視著那張俊美得有些失真的麵龐,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放出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看來,我也需要考慮住稍微大些的房子了。”
男人朝著秦尚遠微笑,蒼白如紙的臉笑起來,仿佛有種攝人心魄的魔力。
“裡斯本·旁。”男人朝著秦尚遠伸出手,瞳孔中暗紅色的光芒流動。
“按照你們的語言,你應該對我的另一個身份更熟悉”
“什麼?誰?”秦尚遠呆若木雞地看著那隻猙獰粗糙的手,不敢伸手應答。
“惡魔。”
男人的聲音像是薄霧中的晨鐘那樣幽邃。
“惡魔,裡斯本·旁。”
“要簽訂契約嗎?”裡斯本寬厚的聲音裡似乎藏著一隻吐著信子的毒蛇。
“契約?”秦尚遠緊貼牆壁,眼神警惕。
“對啊,你幫我,我幫你,裡斯本是你親熱的好鄰居。”裡斯本跳著複古的踢踏舞步,像是一個沉醉在自己世界中的瘋子。
“什麼契約?”秦尚遠不以為意,“你能讓我變得更有錢麼?往我銀行卡的餘額後麵多加幾個零。”
“當然,這對我來說隻是順手的事,”裡斯本笑著說,“不過惡魔的契約是一換一,我想你對另一件事更感興趣。”
“什麼事?”秦尚遠問。
“你父母的死。”裡斯本冷不丁地說。
秦尚遠瞳孔驟然縮緊,裡斯本的話讓他不經意打了個冷顫,“什麼意思?”
“我可以讓你穿越回到過去,你不是一直很想知道你父母的死因麼?”裡斯本狡黠地笑,“惡魔能夠讀心哦。”
秦尚遠心中一沉。
“條件是什麼?”秦尚遠變得嚴肅起來,裡斯本說中了,比起存款後麵的幾個零,他更在意的是老爸老媽的死因。
他不想自己餘生都在對那幾片破碎的衣服的疑惑中度過,他是要追根問底的人,何況事關他的父母。
“條件就是幫我找一樣東西。”裡斯本無聊地翻看著自己的手掌,“我的顱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