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不敢置信地抬頭。
林瀾擋在了他的麵前。
長槍貫穿她的胸膛,短發和銀耳墜晃晃悠悠。
展廳射燈的微光穿過她發絲和耳墜的間隙,刺得江洋有些睜不開眼睛。
她的目光和江洋交彙在一起,那張蒼白的臉上就泛起了柔情似海的笑。
“林林瀾。”江洋罕見地慌了。
他的手忽然變得無處安放,想要找個方法證明自己現在是在做夢。
“好疼啊”林瀾苦笑著沙啞地說。
她一開口,溫熱的鮮血就從嘴裡汩汩地湧出來,大片潑灑在江洋的胸口。
“你在乾什麼,”江洋顫抖著問,“為什麼會這樣?這支槍刺中的應該是我。”
“笨蛋,因為你忘了,”林瀾姣好的麵容微微抽搐,她強忍著疼痛,“我快你5秒啊。”
江洋的呼吸沉重起來,他知道這一切都是真的,本來應當他幫林瀾擋住的槍,現在卻讓林瀾幫他擋住了。
這支青銅鑄造的古槍從背後貫穿了林瀾的胸口,她的內臟正在大出血。
“為什麼”江洋愣愣地盯著林瀾的眼睛。
林瀾的眼睛此刻亮晶晶的,江洋能在那對深色的漂亮瞳孔裡看到自己的臉。
“我一直都比你快啊,笨,”林瀾苦笑著咳出一口血,“你知道麼?其實我很早很早很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
“有多早?”江洋大口喘著氣,茫然的眼神中充斥著不解。
“大概從我見到你的那一天開始吧?”林瀾輕聲細語。
“那時候我還是一個剛當上局長的小女孩冥演空斷和我的相性很好,所以我可以跳過約束局的束縛隨意使用它。”
“你第一次見我的那天,就對我用了冥演空斷?”江洋有些難以置信。
這像是林瀾在跟他開某個賊兮兮的玩笑,就和小巫女一樣狡猾淘氣。
她一直很愛開玩笑,也愛和自己打賭。
“就是在火鍋店的那天。”林瀾吃力地點了點頭,微笑,“你還記得麼?”
“我記得,那天你穿了一件很合身的黑裙子,白色領,還留著長發。”江洋點點頭,艱難地開口。
“我見到你的時候,你在側過頭看窗外路過的車和人,看得很認真,這副耳墜亮閃閃的。”
明明隻是一灘血而已,江洋卻覺得自己的胸口像是壓著千斤重的巨石,無論怎樣都喘不過氣來。
“你還記得啊?”林瀾笑了,臉上像是蒙著一層溫暖模糊的光。
“那件裙子是我買給自己的生日禮物,你能喜歡我也很開心可是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那之後我就再也沒穿過了,這麼多年過去了,大概也穿不上了吧。”
江洋搖搖頭,淚水無聲地從眼眶中滾落。
“我對你用了冥演空斷,本來隻是一個惡作劇,那時候我還不知道天賦的代價”林瀾的表情有些悲戚,“它忽然告訴我你會死,人人都會死,可隻有你的死亡近在眼前。”
“這是我早就接受的事實,我們本來隻是同事而已,那時候我們剛認識,你沒必要為我做到這種地步。”江洋喘息著說。
林瀾笑了,眼淚混著血滴落到江洋的胸膛,熱乎乎的。
“可它還告訴了我很多東西,告訴了我很多很多彆的事”林瀾垂下眼簾。
她每說一段話,都需要大口地呼吸一口氣。
“從那以後,我每過一段時間就會用冥演空斷推算一次。
最開始有無數種可能,它們像是一堆線那樣從同一個點出發,交織在一起,可最後又無一例外地彙聚到另一個點。
七年來日子一天天臨近,信息也一天天增加,那些雜亂的線條也一天天減少,到最後隻剩下幾條。
可即便隻剩下幾種可能,它們的終點也從未改變過冥演空斷告訴我你就是會死,無論怎麼樣死神的旗幟都會插在你的背上。”
“因為它太龐大了,它牽涉到的不隻是你我,還有許多彆的人。”林瀾的聲音越來越虛弱。“這就是命運啊,冥演空斷讓我窺見了你命運的一角,卻沒有給我更改它的權力。
無論我推算多少次,改變多少中途的變量,也隻是堪堪延緩你的死期,沒辦法修改最後的結局。”
江洋的聲音顫抖著“所以我早就應該死了,對不對?”
如果沒有林瀾,他本應該死在收容所的地下監牢裡,可林瀾在臨走前將自己的通行卡交給了一定會去救他的濟美。
如果沒有林瀾,他本應該死在同薑天河的戰鬥裡,可林瀾拉著濟美在半路折返,及時趕回了收容所。
如果沒有林瀾,他本應該在最後一刻被這支青銅長槍貫穿胸膛,可林瀾借著冥演空斷,快了他5秒,替他擋下了這一槍。
一切的一切在江洋麵前閃回。
原來林瀾早就知道了故事的結局。
從知道這個結局開始,這個女人的餘生就開始了漫長的煎熬和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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