墜地在東京死了。
彼時還被叫作“老板”的路西法並沒有太多的描述,就隻是隨意地提了一句。
“哦,對,墜地。”秦尚遠立刻想了起來,“你們三個人關係很好麼?”
聽到這個問題,聖女忽然有些萎靡,她也不知道算不算關係好。
打從有記憶以來,就是“娶妻”和“墜地”在帶她。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應該算是她的監護人,所以聖女自然而然地對他們產生了依賴。
聖女微皺著眉,支支吾吾地說“應該……算是家人麼?他們被路西法安排照顧我,和我一起行動。”
“那後來怎麼沒見過他?”
“423事件裡,他被江洋砍斷了一條手臂,那之後就很少和我們一起行動了。”聖女說,“他被路西法派去了東京協助染疾,然後,就死在了東京事件裡。”
秦尚遠點了點頭。
“但染疾對他很刻薄。”聖女又說。
“刻薄?”
“染疾自恃聰明。”聖女回憶著,“但墜地……是個傻子。”
“傻子??”
“鐘靈說墜地是路西法在蘇聯解體的時候,路過街上用兩塊麵包換來的。
那時候通貨膨脹很嚴重,原來能買下一幢房子的錢,那時候連一塊麵包都買不起。”
“墜地是傻子,年紀小但很能吃、力氣也很大,當時他家裡人準備逃難,覺得他是個累贅。
剛好路西法正在籌備自己的手下,覺得那副身體是雕刻回路很好的材料,就用兩塊麵包換來了他。”
“但他不知道家裡人不要他了,路西法跟他說隻要聽他的話,就能等到他的家人來接他,所以他就一直充當著忠實的打手。”
“墜地他……其實很怕殺人見血,也多虧了他那副長相,絕大多數人還沒動手就已經被嚇得認輸了。”
“我想過,這應該就是路西法讓他跟我一組的原因,畢竟殺人的事都是我來做。”
“小時候他很嗬護我,總給我摘花……他說他的家鄉很難長出一朵花來,我想那裡應該是個很貧瘠的地方吧。”
聖女說了很多,才如夢初醒般回過神來。
“原來那種家夥,還有這樣的故事啊。”秦尚遠愣了愣。
他在東京事件的報告裡看到,墜地是被某種巨力轟碎的。
報告書上說,墜地的契約能夠極大程度提高他身體的強度,在戰場上和大型坦克對撞是根本不成問題。
而那股轟碎他的力量,據計算應該超過了極其恐怖的80噸,讓他的半邊身體直接霧化消失了。
但沒有足夠的信息,誰也不知道那場戰鬥發生了什麼。
不過秦尚遠知道。
轟碎他的人是蘇柏。
空間顱骨被染疾短暫持有過,還殘留著那時空間中的信息。
秦尚遠在拿到顱骨的第一時間就知道了。
不願意再手染鮮血的墜地一直沒有出手,卻被染疾當做了盾牌,擋下了蘇柏竭儘全力的一擊。
臨死之前,他還惦記著海港上那些剛剛綻放就被海浪淹沒的野花。
無論是聖女、鐘靈、墜地又或者是其他的人,在路西法看來不過都是棋子和食物而已。
路西法編造了一個巨大的騙局,誘惑所有人為他賣命,最後再一一清理掉他們。
無論是誰,都會被他踩在腳底下,成為他踏上重返真實位格道路的墊腳石。
隻可惜惡人自有惡人磨。
這位舊日天使的每一步,都被域外魔安帕看在眼裡。
惡魔的世界裡,稍有不慎就會淪為獵物啊。
秦尚遠暗自歎息。
他凝視著緩緩上升的青煙,忽然問“誒,你跟江洋交過手,他到底什麼實力?”
聽到這個問題,聖女一愣,失落地低下頭。
“他……很強,就算以我現在的眼光來看,也很強。”
“他一個人就重傷了我們三個,諸魔禁域爆發起來,效果停留在物理層麵的契約根本就沒有辦法抗衡。”
“如果沒有路西法,我和鐘靈都會死。”
秦尚遠愣愣聽完,笑出了聲“真屌啊所長……一打三,不愧是漆黑之鬼。”
他沒見過那場戰鬥,因為他趕到的時候,江洋已經被摩洛克洞穿了胸口。
那個男人是硬撐著等到他來的。
而事後的報告顯示,在博物館的戰鬥發生前,江洋已經跟裁斷庭的薑天河打過一場了。
明明隻是純人類的身軀,卻連軸轉了一晚上。
諸魔禁域這份高序列契約愣是沒把他抽乾。
“林瀾,是為了給江洋擋槍……”聖女猶豫了片刻,決定還是將當時的情況告訴他。
秦尚遠眼瞳動了動。
“難怪報告書上說林瀾姐被一支槍貫穿了……原來還是為了救所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