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厭小滿?”年年窩在聖女懷裡,眨著好奇的大眼睛,“好奇怪的名字。”
“小滿是他的字。”夏超說,“秦厭,我聽過這個名字,還有秦翟,都是你們秦家鼎鼎有名的大人物。”
“秦厭……”秦尚遠愣了一下,“字,小滿?”
“秦小滿,是秦氏曆史上赫赫有名的家主之一。”純陽微笑,“作為和秦翟一起,唯二兩個窺天者,他們死後無法受到後世的香火供奉。”
“至於其他的靈位,則是秦氏沒落之後,堆放在這裡的。”純陽說,“為了擺脫那個烙印,秦氏付出了很大的代價。”
“烙印?”
秦尚遠愕然。
難道就是所謂的,對“命定之死”的恐懼?
老爸和老媽拚死也想自己擺脫的墮神軀?
也因此有了聖女的誕生?
“墮神軀也好,所謂的無名之神也罷。”純陽緩緩說道,“總之就是和秦氏血脈深深綁定的那種東西,秦氏的寄生物。”
“墮神軀……是秦氏血脈的寄生物?”秦尚遠的眉頭深深皺了起來。
“這件事,我想秦家主應該比誰都清楚。”
純陽微微低眉,伸出骨節分明的手拍上秦尚遠的肩膀。
秦尚遠正在詫異,純陽已經從他的肩胛骨摸到了後脊柱。
聖女也看愣了,按理說作為秘書,她不應該讓陌生人隨意觸碰秦尚遠的。
“秦家主現在,大概已經到了元嬰、化神的階段,短短經年如此神速,驚為天人。”
“不過等到墮神軀徹底解放,六隻羽翼恢複如初,你的靈魂也會被複生的神隻碾得粉碎。”
“這副鍛得極好的肉體,自然會為祂所有。”
如此駭人的信息,就這麼輕描淡寫從純陽的口中說了出來。
“元嬰?化神?”夏超本就搖搖欲墜的世界觀再次受到衝擊,“道士你修仙呢?”
“成魔路,與修仙道何異?煉金,與煉丹何異?”純陽笑笑,“縱然些微分彆,也不過是遣詞不同而已。”
始終沉默不語的秦尚遠,此刻猶疑著開口“你是說,我會死?”
“肉體雖存,而靈魂寂滅,”純陽說,“自然是與死無異。”
“墮神軀,這個秦氏的寄生物最終的目的,便是占據秦氏的肉體蘇醒,蘇醒那天,就是秦氏的滅頂之災。”
純陽頓了頓。
“作為秦氏不世出的天才,秦厭和秦翟當初的地位比夏氏的夏守更甚。”
“他們意識到了這件事,然而抗爭了一生,也終究沒能擺脫。”
純陽將秦厭的牌位交到秦尚遠手中。
“秦家主若是有心,貧道可以暫時替你壓製那頭惡魔。”
細長的丹鳳眼和秦尚遠的目光對視。
“那頭惡魔。”
在聖女和夏超聽來,或許就是純陽道士口中的“墮神軀”。
但秦尚遠清楚,純陽知道艾無常的存在。
那雙丹鳳眼看透了自己。
意識星海。
秦尚遠睜開雙眼。
他正站在海麵之上,腳下是流沙一般,波瀾寂靜的浩瀚星空。
麵前是空空的小屋子。
屋子前的階沿上,手和腳都戴著鐐銬的少女披頭散發,嘴裡叼著一根不知道從哪來的狗尾草,雙目無神地注視著遠方。
然而那無神的目光觸及到秦尚遠的瞬間,卻悄悄亮了一下。
“你來乾什麼?無聊了?”
艾無常朝旁邊挪了挪,給秦尚遠在台階上空出一個位置。
秦尚遠沉默地走來,又一聲不吭地坐到艾無常身邊。
他才發現艾無常是在看意識星海之上的太陽。
這裡的太陽散發著溫暖的光芒,永遠都不會墜落,但也永遠無法觸及。
自己晉升逆位騎士,艾無常也跟著獲得了某種自由,可以從海底的大殿中出走,來到海麵之上自由呼吸。
這就是純陽所說的……墮神軀的逐漸解放麼?
艾無常作為惡魔,和墮神軀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
她當初和那些人一樣,想方設法地誘騙自己走向惡魔路徑……最終目的也是徹底喚醒墮神軀麼?
還是說其實她就是那位無名神隻本身?
隻不過是幻化了一個漂亮女孩的模樣,方便誘拐自己這個純情少年,替祂實現千年複生大計?
裡斯本和自己說了那麼多,也不過是為了實現自己的計劃在欺騙自己麼?
就像安帕欺騙路西法那樣?
但說一千道一萬,若是真的像純陽所說的那樣,那麼自己和艾無常走到最後唯一的結局……
就是墮神在他體內複蘇,而身為秦尚遠的靈魂徹底死亡。
所以當初為了拯救蘇柏和芙羅拉選擇走上惡魔路徑,對他而言也不過是飲鴆止渴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