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外。
五百界司分散百裡,一道暗紅色的屏障若隱若現地迅速朝著天際攀升、連結,仿佛一道透明的高牆。
朝著蜀州城鎮移動的雷雲撞在了這堵牆上,沒有辦法再推進,閃電沿著結界彎弧的表麵如同無數蛇群般分散遊走。
策天寺的界司們成功將這片戰場分割了出來。
漫山遍野都是熾熱的火焰,高空全是灼人的空氣,迅鷹沒辦法再飛翔了,此時的軍令隻能靠人來傳達。
銀虎衛軍使策馬奔襲在山間。
他懷裡揣著寺卿的命令,也是最後一道命令。
以前,這樣的命令都由那位運籌帷幄的夏蠻兒,也就是少卿小姐來下達,不知為什麼這一次她卻沒有出現。
燒得正盛的山火都在幾裡之外的山上,那裡完全被雷雲所籠罩,也是火焰惡魔的戰場所在。
他們作為人類,雖然無法參與直接的戰鬥,但也是這場戰爭中不可或缺的一環。
千名銀虎衛列隊在乾涸的山穀中,麵對漫山遍野的大火,沒有命令輕舉妄動就隻是單純的送死。
軍使飛身下馬,高舉令牌。
“銀虎衛聽令!”
千軍齊齊回頭。
軍使大喘著氣,伸手指著那座早已經被摧毀的山頭“那座山,是火焰惡魔蘇生的祭壇。但我們,要把那裡,變成火焰惡魔的墓地!”
“王都頭!”軍使喊。
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出列。
“陳軍使。”
陳軍使指著遠處洶湧的空氣和火焰“火勢如果不橫加阻隔,會一直往外走,這不是凡火,是那頭惡魔的使魔,最終會包圍祭壇。我們的使命之一,就是防止那些火焰覆蓋祭壇。”
“寺卿的意思?”王都頭問。
陳軍使將身上掛著的那柄劍取下,扔到王都頭懷中。
“這是寺卿的停霜,劍身上寫有他用於製火的煉金陣。”陳軍使說,“以血喚醒,麵對火焰,揮刀即可。你帶人製火,我帶剩下的銀虎衛,摧毀祭壇。”
“知道了。”王都頭頷首。
“不過,”陳軍使咽了口唾沫,“這座陣不在寺卿手中,製火之效,隻能用出六成。”
王都頭麵無表情,將停霜拔出一寸。
劍身寒芒閃了下,隨後露出其上金色的紋路。
“六成足矣。”
“剩下的火,由我們銀虎衛頂上。”
陳軍使眼瞳微顫,心中動容。
“諸位將士,武運昌隆!”
“武運昌隆!”
銀虎衛們齊聲喊。
山崖上。
秦尚遠默默地看著銀虎衛們拔刀,衝向滿山遍野的山火。
這些銀虎衛就像是蟲子那樣,不顧一切飛向火焰。
火勢太大,那座矩陣無法殺死所有的火之精,剩下的,需要用他們的身體、靈魂來撲滅。
銀虎衛們根本就不怕死。
他們是戰士,戰士怕的,是死得沒有意義。
秦尚遠收回目光,重新投向自己頭頂的雷雲之中,這裡才是他需要隨時警惕的地方。
聖女和芙羅拉還在其中跟半蘇醒狀態的摩洛克糾纏。
但無論是芙羅拉還是聖女,她們都不具備和蘇生摩洛克抗衡的力量。
唯一能做到這一點的,隻有秦尚遠。
秦尚遠閉上雙眼,來到意識之海。
這裡已經不能被稱為“海”了。
這裡是宇宙、虛空。
無數星辰、星雲閃爍在光年之外,秦尚遠懸浮與虛空之中。
他的麵前,靜靜漂浮著一具漆黑、嶙峋又魁梧的人形。
人形嶙峋的皮膚下像是流淌著熾熱的熔岩,四肢、脖頸之上,用煉金術具象化的鎖鏈束縛,將人形拉開。
而鎖鏈無儘延伸,儘頭消失在虛空宇宙的冰冷黑暗裡。
祂背後的六隻骨翼靜靜收攏著,低垂長有彎曲大角的沉重頭顱。
仿佛被永世囚禁於此的罪人……
墮神軀!
秦尚遠雙瞳微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