耕讀小娘子!
接下來就是閒話家常了,古邵燁問起了小月灣村的人和事,古西弦兄妹倆挑挑撿撿說了個大概,末了她想起那滿的薔薇,實在喜歡,忍不住就問“叔祖父,不知院中的花兒是何人打理的?竟開得如此旺盛。”
“怎麼,你喜歡?”古邵燁的眼中漫上了笑意,卻又故意問道“那滿枝的刺兒,可比不得牡丹芍藥雍容,也比不得桃李芬芳嬌豔。”
古西弦一個勁點頭“嗯嗯,喜歡,超喜歡。紅房深淺翠條低,滿牆清香敵麝臍。攀折若無花底刺,豈教桃李獨成蹊。(選自宋夏竦,為應景,略改“架”為“牆”)”
“說的好!攀折若無花底刺,豈教桃李獨成蹊!”古邵燁拍掌叫好,不曾想,家中還出了個小知音呀。
“野客桀驁自有誌,迎風傲立競芳時。不為灼夭爭寵枝,漫花橫臥護籬馳。”(取自水隨隨筆“漫說花詞”)古西弦有感而發,百花爭豔,她獨喜薔薇一簇。
“哈哈哈……”古邵燁發自內心的暢笑出聲,早已聽說這個小輩是個有才,不曾想這才也正合他意,看誰還敢笑他的刺玫太過卑微。他愛刺玫,喜刺玫,就如他心中多年的固守一般。這麼多年,大大小小不下數百次,包括那十二家,都有人對他們伸出了橄欖枝,道他古家嫡支已後繼無人,讓他另擇良木。而他,就如這滿牆的刺玫,寧為籬叢,牢牢地守護著自己心中的那份執念。有生之年,他盼到了嫡支破土的嫩芽。
古地三兄弟都有些驚訝,自他們有記憶起,父親那臉就一直繃著,偶爾會扯起一抹牽強的笑,哪有過如今日這般開懷。他們兄弟三人也多受影響,養成了不苟言笑的性子。
古西昊沒有太多的表情變化,隻是心中略略詫異。古西弦是丈二和尚摸不著自己的頭腦,她有說什麼好笑的事情嗎?好像沒有。不知那老爺子在笑個什麼勁。
古邵燁笑了好一會,才停下來道“刺玫易活,不需花太多精力,但若想要刺玫花開得好,卻也需專人護理。你若真喜歡,我就把古力一家送給你,他們家世代花農,養花很有一手。”
“謝叔祖父。”古西弦也是發自內心的高興,她前世也養過很多薔薇,但正如古邵燁說的那般,薔薇很易活,但想養好卻也不容易。能得一養花高手,她自是欣喜的,隻不過“叔祖父,您還是先問一問他們願不願意吧,我想讓他們去邊城,如果不願意,也不要勉強。”
“也好。”古邵燁點頭,邊城畢竟路途遙遠,且環境惡劣,與京城是沒法比的。古力一家是家生子,多年的主仆,情份還是有的“老二去叫古力來問問吧。”
古力很快就跟著古烈珀過來了。他先是給古邵燁行了禮,又給古西弦兄妹見了禮,然後才道“老爺,我們一家願意隨小家主去邊城。”
來的路上,古烈珀已和他道明了古西弦兄妹的身份,他是又驚訝又驚喜,見到人,他心中更多的是驚異,小家主實在是太小了,且還是個女娃娃,但他也不是毫無見識的人,能被自家老爺他們承認,就不是簡單的人。
“那你準備好,到時候跟珀兒一起去吧,到那邊一切聽從家主的安排行事。”古邵燁揮揮手讓他下去,他又把眼光轉向古西弦“丫頭,對那邊的規劃,你可定好?”
古西弦打開自己的小包包,掏出一折疊的紙遞過去“初步規劃已定下,其他的慢慢進行,不急的。”
古邵燁接過來打開,是大淩最大的那種紙張,鋪滿了整張桌麵,他看了一眼,抬頭看古西弦幾眼,低頭再看一眼,又抬頭看她幾眼,如此反複數次後,他抿了抿唇,問“這是你的初步規劃?”
古西弦不解點頭“叔祖父可是覺得哪裡不妥?”
哪裡不妥?哪裡都不妥,如此詳細的圖紙,點點麵麵俱到,竟然說隻是初步規劃。他的眼神極複雜,然後對幾個兒子招招手“你們也過來看看吧,弦丫頭,你來解說一下。”
“噢。”古西弦應聲,但心裡感覺自己畫的挺簡單,不應該看不懂呀。古西昊也跟著走過去。
細嫩的小手指先是劃了一個圓弧“這座山既然是我的,我就用圍牆給圍起來,就如城牆一般。”
然後她就點著每一處細細地講起來“邊城不穩,不知道哪天就會有戰爭,所以,城牆的高度和堅固性尤其重要,東西南北各設一座了望塔,日夜留人守值。沿山腳一圈建作坊,山坡開墾成梯田種植農作特,儘量做到自給自足,這樣不用受製於人。半山腰建兩人高牆,外麵沿牆建員工宿舍,裡麵沿牆種一圈刺玫,再往上……這些另外待定。”
聽著好似很簡單,但那牆,那房,那地,每一處下麵都詳細地標注了注意事項,連用什麼材料,什麼方法都寫得清清楚楚。看著這紙,仿若一座恢弘的新城就出現在眼前了。
“你是打算把寧安衛據點設在那裡?”古地斂著眼,盯著那一排整齊的房子問。
古西弦點頭“我打算把那裡做為古家的私人屬地,等那邊一切都走上正軌,我就把家給遷過去。我們祖上不是出自北地嗎?這也算是回歸故土吧。”
“包括整個古家嗎?”古地低沉地問。
古西弦怔了怔“地叔也想去嗎?”
京城應該更適合留居吧?久居京城的人應該不會願意去吧?
“嗯,既然家主在那邊,我自然是要過去的。不知可有我的住處?”古地心下已有決定,他要護好他家的小丫頭,那麼小一個,他不舍得。
“那可太好了,地叔若去,房子隨你挑。”古西弦笑得真誠,古地的關愛,他們兄妹都深有感受。他不愛說話,但他用行動說明了自己對他們的維護。
“主家在那,我們就在那。”古邵燁也笑了“丫頭可得給你叔祖父留好房子。”
“京城這邊……”古西弦遲疑,不是說每家都得京城留人嗎?
“這個你不用管,你隻需做你想做的事,你叔祖父還不至於連這點事都做不好。”古邵燁現在是滿眼慈愛,不說那些個老家夥,就說這一代繼承人,哪家能和他家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