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泠本來擔心,自己的裂魂症又要發作了。
他本不想殺那兩個守門的山匪,但刀鬼方才動刀的時候,自己和劍鬼卻沒有阻止。
看到那兩個人人頭落地,他的心裡還有著些許半分惋惜和憐憫,本想跟刀鬼說些什麼,卻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內心深處,他當然是把那兩個守門的當作是人,可聽到他們說的那些話,情不自禁地想起翠兒來。
此翠兒非彼翠兒,他想的是歸雁村的那一位。
他想,如果換做是老李頭他們遭受了這些,自己殺了那兩個山匪,還會有憐憫的心思嗎。
阿泠心裡有了答案,裂魂症沒有發作,他想是因為自己內心其實是認同刀鬼的做法,換句話說,那兩個人是該殺的。
不僅是他們。
他穿過山門踏上平整的道路,大大小小的木屋出現在眼前,月光下,錯落的建築散落在這片山頭之上,如果不是先前碰見翠兒的靈魂,他都會以為這裡是一個普通的小山村。
“謔,人看起來還不少。咦?屋裡都沒人嗎?”
刀鬼站在一個木屋的門口,輕輕推開沒鎖的房門,卻沒有看到人。
阿泠的雙魂離體時所看見的一切都會在腦海裡共享給他,從刀鬼的視角來看,木屋房間雖然不大,但不可謂不精致。
那木床上鋪著的居然還有阿泠沒見過的上等布料,蓋的獸皮也遠比他家裡的那塊更為光鮮亮麗,一看就是郡城裡加工過的上等獸皮;床的對麵有個架子,上邊放著瓶瓶罐罐,地上有幾個罐子散發酒香。
更讓他驚訝的是,那書桌之上擺放著各類精巧的小玩意,其中包括些女子的首飾。
他曾經見過村裡的小姑娘出嫁時戴過,但遠不如桌上放的那麼多。
刀鬼咋舌道“嘖嘖,瞧瞧,隨便進間屋子就是這樣。這要是拿我那張獸皮來逛上一圈,幾間屋子都不夠我裝得下。”
阿泠雖然沒見過世麵,但聯想到翠兒講述的遭遇,恐怕這些東西都是這些人不知從多少人身上搜刮來的。
他不知道這些東西有什麼魔力,讓這些所謂的“山匪”可以罔顧他人性命。刀鬼“聽”到肉身那邊的心聲,轉頭笑道“你以為都跟我們村”
說到一半,刀鬼也不願意繼續說了,扭頭就繼續往前走。
不多時,他發現這些木屋的排列似乎是有一定的規律,它們都眾星拱月一般環繞著山頭正當中那棟房屋。仔細看過去,那棟屋子無論是占地還是製式,都遠非其它房屋所能比擬,在這片山頭可謂是一枝獨秀,顯得大氣又恢弘。
就連通往那棟房屋的路也特地鋪了些石板,阿泠想那裡就是這些山匪的大本營了,既然這些木屋裡都沒有人,想必都是聚在一塊了。
也省得自己一個個去找。
踏上石階,不遠處從門裡傳來的喧鬨吸引了阿泠的注意力,他徑直靠近那扇門。刀鬼站在門邊直直地探出頭去,那顆腦袋沒有實體就這樣穿過了那扇緊閉的門。
當然屋裡顯然沒有空閒注意門這邊突兀出現的臉。
偌大的屋子分成了上下兩層,阿泠覺得跟青山鎮上那唯一的客棧倒是差不多布局。
一樓緊湊擺著二十幾張桌子,每個方桌都坐滿四個人,桌上無一例外都是好酒熱菜,桌邊的人要麼趴在菜盤中已然一副醉倒的模樣,要麼高舉手中的酒碗放聲大笑。
刀鬼的目光先是掃過二樓,欄杆邊倚著不少飲酒的漢子,他們腰間都彆著兵刃,哄笑著看著下邊。
說是二樓,隻不過是一圈木板圍作走廊,把層高隔了一下,看起來頗有層次感。
刀鬼順著二樓那些人的目光看去,這才發現原來中間一圈人圍著沒有坐在桌上,透過人群,他隱隱看到山匪的中央趴著一個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