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啊,來。”茶攤老板樂嗬嗬地將阿泠拉到跟前,給他打了些茶水,塞了壺好酒,又惡狠狠地盯著劉慕等人道:“你跟叔說,你是不是被這些人捉了去?看你身強力壯,拉著你去修神廟,乾苦活!”
阿泠好一頓解釋,說劉慕是自己的朋友,他們並無惡意,就隻是想買些水。
隨即他便從自己懷裡掏出一塊碎銀來遞給老板,後者複又瞪了一眼劉慕,劉慕無奈,隻能讓騎兵隊伍離茶攤遠些。
“你若是不敢明言,就悄悄與叔叔說!”茶攤老板趁著打水的功夫,悄摸地靠近阿泠道。
阿泠也隻好再說一遍,自己當真不是他所想的那般。
不過這茶攤老板也是一番好意,他想了想,便開口問道:“叔,你家住在繡城?”
茶攤老板點頭,說自己本是繡城生人。隻不過最近打仗,他唯一的兒子又被拉去了前線再也沒回來,沒辦法之下,去了他處投奔親戚。
“兵荒馬亂的,親戚能救濟你幾口飯吃也不錯了。於是我臨走抵了些老婆子留下的首飾,跑這路邊來支茶水攤。”
阿泠想到一樁,又溫聲追問道:“您現在不住城裡?”
此處離繡城說近不近,說遠倒也不遠。
“不住!”說到這,即使是麵對阿泠,茶攤老板臉色又難看起來,“如今繡城裡,竟然人人奉起了‘蠻夷邪神’,我不願住那,隻是偶爾進城做些采買。”
阿泠點了點頭,又說了幾句好話哄他高興,這才拿了幾個水囊和酒壺回隊伍裡。
臨走前,茶攤老板還一個勁兒給他使眼色。
路上,劉慕見阿泠若有所思,便似感歎般打趣道:“瞧瞧,我說什麼來著,咱泠兄出馬,就沒有拿不下的姨姨和老頭。”
阿泠無奈何,他此刻想來,許是神界之後,自己身上又發生了什麼未曾察覺的變化。
除了這件事,還有他那從小“能聽萬獸之言”的能力,似乎也受到了影響。
頭上偶爾飛過的飛禽,路邊忽然躥草而逃的狡兔,他都能聽到和理解其啼鳴中含有何種情緒。
甚至於,劉慕口中那些不著調的新鮮詞兒,旁人聽了都是一頭霧水,僅靠字麵之意理解,他如今卻能懂得更深了些。
比方說方才那句“魅魔”,他腦海裡莫名其妙便勾勒出一個身材勾人的女子,這似乎是指代一個種族,靠魅惑為生並獲取力量的種族。
世間哪有這般生靈,他隨即想到,這又是劉慕說的,來自他那個世界的詞兒。
他在路上與劉慕說了,後者稍加思索,笑道:“泠兄當真是奇才,你這本事可稱‘言通’了,就算你不當靈修,遊曆諸國當個翻譯也能混出頭來。”
至此之後,劉慕便在阿泠麵前更加“口無遮攔”,什麼新鮮詞都願意在阿泠跟前說兩句過過嘴癮。
“在異界他鄉,能找到你這般知己也算是不易,隻可惜...你終究不是真正的老鄉啊...”
說一會兒過後,劉慕如此感歎一句,便一臉愁容地目視前方不再言語。
阿泠也沒有打擾他,他想自己思念歸雁山和歸雁村的時候,也當是和劉兄一樣的表情。
說話之間,身後傳來騎兵們略帶解脫之意的陣陣歎息。
阿泠看向前方道路儘頭忽現的巍峨城牆,這才發現原來繡城已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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