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沒了,府衙自然也是要造的,劉慕想著,乾脆就按照甫來那邊的製式來,在城主府原址上起一座府衙。
他轉頭看著阿泠,低聲問道:“你能想象,一整個城的人一起去建一座宅院,是何情景嗎?”
劉慕沒想阿泠真的能夠回答,他長長歎了一口氣,又道:“你知道這些天,有多少人不眠不休在這裡乾活,病了多少,死了多少。”
“不是沒勸過,也不是勸不動,而是根本沒法勸。”
繡城的人似乎極為迫切地去抹除往日的痕跡,建立這座府衙在他們心裡,便是向神靈宣告效忠的第一步。
儘管劉慕派軍隊來,試圖以“威脅”的方式讓他們慢些,但換來的卻是惶恐。
“不讓他們這樣,就鬨啊...誰來都不好使,要讓他們停下,就得神使帶著神諭親臨。”他一想到那日的情景就覺得頭痛,捏了捏眉心才跟阿泠說道:“就好像不讓他們去急著修這座府衙,便等同於對神靈的怠慢——甚至褻瀆。”
劉慕目環四周,看著這院裡嶄新的一切,眉頭皺的很深。
“於是便有了這十天半月就修建起來的‘奇跡’。”
阿泠沒有從劉慕的話語中體會到一絲的喜悅,他心想難怪城外茶攤老板是那個反應。
獸神降下神跡之時,茶攤老板未在繡城中,也就沒有受到祂的影響,未曾建立起信仰。但他卻目睹了一切,以為那些活活累死的“工匠”,都是因為甫來方麵導致的。
“信仰...”
他也蹙起了眉頭,信仰之中有何奧妙他無從知曉,也未曾設想過,這東西竟然會讓人如此狂熱,甚至甘願把自己活活累死。
阿泠看了一圈這座嶄新的宅院,又看了看天。
“嗬,這他娘的又是何必呢,就算把自己累死在這破院子裡,我看祂也未必會在意。”
刀鬼在魂樹空間內冷笑道,他和劍鬼瞥了一眼魂樹,獸字符文還在裡邊,他覺得祂應當能聽見他說的話,隻不過未作回應。
阿泠更加覺得,自己還需要再多走走,多看看,也許真的能在這片土地上,找到關於「信仰」的答案。
魂樹之上的果實,獸神曾親口對他說,那些果實“還不是”信仰。
“還”不是,那就說明可以是,甚至早晚會是。
“泠兄作何感想?”
阿泠被喚回思緒,但也一時語塞。
甫來政務相關的事情,他也沒多作關心,便獨自出了大廳。接著他倒是看見老李李玄,像是等他多時了。
李玄的臉色居然有些疲憊之色,想必是這幾天北樺的事並不輕鬆,讓這位武技登峰者都露出了疲態。
一看見阿泠,李玄臉上的疲憊便一掃而空,他揮手讓阿泠近前,好生打量了一番。
半晌,他欣慰道:“你不一樣了。”
阿泠恭恭敬敬朝他行了個弟子應有禮數,至於這句話他曾聽很多人說過,這會兒也沒放在心上。
他率先開口,問了老李師父近來如何,又暗自渡了一道純淨靈蘊過去。
以老李的境界,他自然是察覺到了,但臉上卻並未顯露半分,隻當是沒發生過。
說來也怪,他覺得阿泠拜自己為師也不足堪堪半年時間,但他們之間的這種氣氛,卻像是阿泠跟了他很久似的。
他自己都未曾察覺到,說話之間,他完全把自己當作了阿泠的長輩,言語之間不僅有關切,也有對他不惜身行為的斥責。
師徒倆越聊越久,眼見天色暗了,乾脆就去城外尋了個空地,切磋劍道武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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