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八階靈修的靈魂,究竟是如何堅韌?
“趙兄”的心裡早就有了答案,儘管他和俊朗公子攀升到如今這個境界並非全是來自於自身苦修,但這靈魂卻是實打實的能夠配得上八階。
但那把黑刀,就輕易地將俊朗公子的靈魂洞穿,與其肉身一同瞬間崩塌,化作了灰燼。
那是一把怎樣的刀?
通體漆黑得堪稱古怪,刀身也修長得不像話,那把刀若是直直立他跟前,怕是要比他個頭還要高出一截來——現今世上哪有人會去打這樣一把刀?
生靈最為原始的本能並非欲望,而是恐懼。
一隻幼獸,諸如野兔之流,即使它從未見過山中老虎,在第一次碰見捕食者的時候,它的第一反應絕對不是好奇,而是逃跑。
恰如此刻“趙兄”眼中映照出的,那位持刀的少年人。
俊朗公子甚至連一絲灰塵都沒能留下,其海量的靈蘊便被他身後的少年人一把收了,當那少年人的臉在“趙兄”麵前浮現,他的第一反應不該是“這少年家好生眼熟”,也不該是“那麼多靈蘊他怎麼一人吞得下”才對——儘管那對異色眸子在他看來的確眼熟。
也不知是不是這血月月光太盛,將對方那隻赤色眼瞳染得透亮,簡直比鮮血還要濃稠,為那張漂亮的臉蛋添上了一絲妖異。
恍惚之間,那少年人踏出一步,一柄黑劍破空而來乖巧地墊在他踏步之處,好讓他能夠輕易上前去夠到懸浮在空中的“蘊種”——那隻蠕蟲。
“趙兄”瞬間就慌了,最後一絲理智也開始搖晃,霎時間,耳邊的風聲、巨獸嘶吼等一切聲音都被沉重的呼吸和心跳淹沒。
難道就這麼讓他拿走了?自己一路殺到這裡,不惜親手了結掉情同手足的弟兄也要爬到屍山的最頂端,就這麼讓他拿走了嗎?
他的靈蘊開始沸騰起來,禦空術法卻有些不穩,淩空踏出一步,破敗的身形居然有些搖晃。
僅僅是向前踏了一步,他便在對方赤色眼眸之中看到了死亡。八階靈修的直覺告訴他,那是純粹無比的湮滅,隻要上前一步,就這一小步就足夠讓去擁抱那種結局。
他頓時有些退縮,身體開始本能地往後退。隻要活著就好,他腦子裡的聲音說到,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甘心嗎?”
剛往後退一步,他腦子裡莫名響起不屬於他的另一個聲音,仿佛是來自某人身在遙遠彼岸的低語,充滿了誘惑力“你所渴求的‘神位’,掌控天道的大權就在你眼前,你為了走到這一步花了多少心血,殺了多少人?”
“你甘心嗎?”
“趙兄”幾近崩潰,身軀本就殘缺不堪,他又憤恨地將嘴唇咬爛,流出不少膿血來。一對眼珠子充滿了血,幾乎就要從眼眶中迸出來,他無比希望自己的眼神能夠化作實體,將阿泠連人帶刀一塊射個粉碎。
可惜他做不到,他不知這少年家是何來曆,又怎得令他如此熟悉。甚至於都到了這個地步,他心中居然還有些想要與對方親近攀談的渴望。明明他是親眼得見,和他戰至此地步的八階靈修被一刀斬得身死魂滅,連一撮灰都沒能留下。
“你甘心嗎?”
這回不再是空靈回蕩在他腦海中的話語,他感受到斷臂處莫名吹過的一陣涼風,冰冷觸感使他驚愕回頭,恰好看到了一張腐爛的臉從自己背後鑽至身側。
即使那張臉腐爛不堪,那隻無神的眼珠隻靠一小截爛肉粘在眼眶外邊,他也認得出這人就是被自己拿走靈蘊並親手了結的手足弟兄。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他最後一絲理智也徹底湮滅,不知是因憤怒和不甘驅使,還是因為看見不該存在於此的故人而瘋狂,總之他以殘破到極點的肉身衝了上去,將魂海之中剩餘的所有靈蘊全部爆發出來,儘數傾瀉向那禦劍持刀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