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南與晉鄉交界之地,深山密林之中,火海卷起濃煙。
若站在遠處的山頭,便能看出這場火的蹊蹺之處——像是有個無形的大鍋,將烈焰儘數扣在了渾圓數裡。
假如是翱翔天際的生靈,諸如蒼鷹飛鳥俯瞰,更像是一團露出半截地麵的巨大火球。
但真是蒼鷹飛鳥之流,便不會有意識大膽猜測,這場火是有生靈以超凡脫俗之法,刻意為之。
雖說看上去是不會蔓延開來的火勢,但不代表它並不猛烈,周圍的弱小生靈老遠都感受到了溫度驟然上升,天地間五行之一被某種力量召喚來了此處彙聚,使得他們感受到生命被威脅,早就逃生去了。
火場十分“規矩”,一棵剛好卡在火牆正中央的樹,居然一半在烈焰裡熊熊燃燒成了木炭,另一半看上去卻絲毫沒有損傷。
倒是真說明了,這場火是有人刻意為之,火焰在其手中似針如線,被其小心拿捏得分寸剛好。
“嘖嘖,了不得,恐怕真他娘是遇上高階靈修了,火法造詣當真駭人。”
吞噬一切的烈焰忽然自行分開,一個相貌平凡的少年坦然踱步,比燒焦的木炭還要深邃的漆黑之劍被其緊握在手中。
“是它嗎?”他自問。
“不像。”他自答。
這少年人神色不斷變換,在火中自問自答,似乎在一邊火中行走,一邊找尋並警惕著什麼東西。
他身邊的一切地上的屍體、腳下的野草、路邊的大樹無一不在燃燒。
張牙舞爪的烈焰毫不留情吞噬所及的一切,卻都無一例外避開了他身邊起碼三寸有餘,他黝黑的麵容隱隱透著正常紅潤,連一根頭發都沒被烤的發卷。
忽然,他站定了腳步,緊閉雙目在原地,漆黑長劍略微抬了一抬。
“我還以為我聽錯了。”
迎麵烈焰自動為來者讓開行走道路,來人穿何衣裝年輕人看不見,但聽聲音,是個中氣十足、語氣卻有些陰鬱的男人。
年紀麼
聽是聽得出像個中年男人,但能在這場火裡行走自如烈焰不侵的,除了這年輕人,想必就是始作俑者了,對於這樣的人來說,年紀或許是聽不出來的。
“偉大、無上的暮月之王示下烈焰告訴我,有‘生靈’在火中行走如常”來人饒有興致地打量了一番年輕人,不緊不慢地說道,“方才我還在想,究竟是什麼人沒有讓我察覺到絲毫靈蘊氣息,原來是個年輕瞎子。”
說著,他還伸手對著年輕人晃了晃,試探對方是否真的瞎了。
“武技修行?”
年輕人側頭,但神色冷漠,似乎並不驚訝對方的聲音忽然在自己右側響起。
“嗯還是沒有感知到一點氣息,你不是靈修?”
這回來人出現在了他的左側,他依然不緊不慢跟著對方出現的方向側頭。
他手中的黑劍從始至終沒有絲毫挪動,整個人看上去十分筆挺,蓄勢待發,但開口說話的語氣卻沒有殺氣“你並非我要找的人,離開。”
來人好奇探向他肩膀的手忽然一頓,聽他說完便笑道“哈哈哈,小娃娃,沒想到你還會說晉鄉話——你知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
見年輕人沉默不答,來人故作凶狠地靠近他耳邊又說道“你身在我術法之中,卻想讓我離開?!”
年輕人歪了歪頭,中年男人便繞到他正麵,鄭重道“好了,我是循著不同尋常的靈蘊氣息過來的,所以不要當做我不知道你們背後有一位靈修。”
他似乎並不打算對這個‘瞎了眼’的年輕人動手,因為對方在他看來的確是沒有任何威脅,故而頓了頓,語氣輕鬆地負手道“若是你的師尊長輩,看在暮月之王偉大的仁慈上,我準允你此時此刻就通知他前來,束手跟我回去麵見尊使。”
半晌,年輕人還不答話,他便皺起了眉頭,隱有不耐煩道“怎麼?方才聽你晉鄉話說的不錯,難道就隻會那麼幾句?”
出乎意料,年輕人竟然點了點頭,冷聲道“是,我沒聽過幾句晉鄉話,會的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