睢城市局。
觀察室。
陳益透過單麵鏡看著審訊室裡的男子,表情有些嚴肅。
男子叫田克東,賭場的老板,而且還不是明麵上的,賭場所在的店麵房產寫的就是他的名字,所有涉賭人員經過審訊,也都表示他們的老板就是田克東。
但是從田克東的通話記錄看,他和李天菱的聯係相當頻繁,還有大量金錢往來。
也就是說賭場背後真正的老板是李天菱,但警方暫時不能以開設賭場罪將李天菱逮捕。
這一點,陳益沒有想到。
“田克東,你和李天菱到底是什麼關係,老實交代!”
審訊室內,鄭從亮的審問還在繼續,田克東一口咬定賭場就是他開的。
進去蹲幾年而已又不是槍斃,出來後還得繼續在睢城混,李天菱又能在審判的時候在外麵斡旋操作,不管從哪個角度考慮,田克東都沒有出賣李天菱的必要。
他在父母兩個字上加重了語氣,調侃味道很濃。
田克東“對啊,怎麼了?有問題嗎?是不是要交稅啊?我錯了,我會把該交的個人所得稅補上,或者你們直接找李天菱要吧,支持國家建設人人有責,還得給你們發工資呢,衣食父母嘛。”
看到這裡,觀察室的陳益說了一句,轉身離開。
“陳隊長,久仰大名,總算是見麵了,就是時間有點晚啊,這都過去好幾天了。”
“鄭支,出來吧。”
鄭從亮有些心驚,以前沒注意這個李天菱,再這麼下去,睢城要出一個“白色老大”了。
陳益放下名單起身去了審訊室,李天菱正悠閒的坐在那裡閉目養神,很是自在,他壓根沒把這裡當成審訊室,反而像家裡的客廳。
“我去和他聊聊。”
兩人在辦案大廳坐了下來。
他將銀行卡的交易記錄拍在桌麵上,冷聲道“每個季度伱都會給李天菱打錢,你當我們警察傻啊??”
田克東笑容不變“你們不見得有多聰明,每個季度打錢怎麼了?朋友之間的贈予不行嗎?你沒給過彆人錢啊?過年的時候不給後輩包紅包啊?”
鄭從亮“贈予數百萬?”
陳益單手拎著椅子靠近李天菱坐下,掏出了煙盒。
動手不敢,但變相罵你兩句還是可以的。
賭場的幕後老板是李天菱這是肯定的,但他把自己擇的很乾淨,隻要田克東不鬆口,警方是拿李天菱沒有辦法的。
乾練的短發和笑容,讓他的氣場無形散發,具備一定的壓迫力。
有一家公司的總監欠了數百萬,但還是毫無顧忌的去賭,田克東並沒有驅趕也沒有要賬,繼續放款讓對方玩個痛快。
“真是有夠煩人的。”田克東帶著手銬,低頭摸了摸左手腕上的複雜紋身,笑嗬嗬開口“李天菱是我朋友啊,我都說了多少遍了,你耳朵聾啊?”
他們有經驗,明白就算自己態度好也不會對最終判決有任何改變,因此不會對警察客氣。
“這個李天菱,有點東西啊。”陳益按動打火機,火光乍現,煙霧升騰。
李天菱的律師此刻就在會客室等著,若沒有證據將李天菱刑事拘留,必須把他放了,最多留置二十四小時。
就拿天馳公司來說,聯合老板的女兒奪走股份,違法嗎?不違法,這叫手段。
“來一根。”李天菱招手。
放在以前,田克東要吃大苦頭,不會慣著他。
陳益抽了一口煙,本來打算先以開設賭場罪將李天菱逮捕,然後慢慢去查其他案子,現在看來不太現實,他低估了李天菱的謹慎程度,竟然所有文件寫的都是田克東的名字。
不得不說,李天菱確實是一個梟雄,把劍走偏鋒的惡性競爭玩到了極致,而且表麵上還不違法。
這是邏輯詭辯,但從法律角度是沒有漏洞的。
黃賭毒都是能讓腎上腺素飆升的違法活動,對有錢人來說很有吸引力,正常娛樂已經滿足不了他們的需求。
在馭人上李天菱做的很好,田克東顯然十分忠心。
世界上沒有免費的午餐,總有一天李天菱會提出讓他無法接受、無法拒絕的要求。
裡麵有普通人,也有身份不低的人,不乏公司高管高層。
交稅?那可是贓款,不是稅的問題。
鄭從亮倒也沒有動怒,當了二十多年刑警,田克東這樣的嫌疑人他見了太多,心態早就磨煉的非常從容,不然早就氣死了。
鄭從亮“田克東要是不交代,我們扣不住李天菱。”
很快,賭客身份全部確定,名單交到了鄭從亮和陳益手上,包括賭場內部的消費記錄和記賬記錄,還有欠條。
什麼叫滾刀肉,這些人曾經多次在拘留所和監獄進進出出,對警方根本沒有任何畏懼,哪怕被抓。
“李天菱野心不小啊。”陳益翻閱名單,“拿下了天馳公司還不夠,滲透範圍已經很廣了。”
李天菱看起來很年輕,長相雖然普通卻不失剛硬不失柔和,睿智眼眸仿佛能洞察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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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錄員和陪審臉色難看,近幾年像田克東這樣的硬骨頭,已經很少見了。
聽到開門聲,李天菱睜開雙眼,看到是陳益後,露出了笑容。
陳益遞了過去“李先生知道我肯定會來見你?”
李天菱笑道“當然知道了,調研組不是要查積案嗎?我父親的案子肯定要過一遍,作為兒子,可不得見見?”
陳益點頭“這倒是。”
李天菱“不過……見就見吧,陳隊長把我直接帶到審訊室是啥意思?我犯了什麼事嗎?”
陳益說了四個字“圓弧網吧。”
“圓弧網吧?”李天菱恍然,“哦你說那裡啊,有個賭場沒錯,是我朋友私自開的,我警告很多次了他都不聽,真是爛泥扶不上牆,現在出事了吧?陳隊長,是我的錯,我早就該舉報的。”
陳益欣賞著李天菱的演技,不是很好,因為是明演。
他知道警方確定自己就是賭場老板,也知道警方沒有證據,更知道田克東不會出賣他,所以用明演來示威。
“李先生確實應該舉報。”陳益開口,“到時候說不定會給你頒發嘉獎證書,多大的殊榮啊。”
李天菱笑嗬嗬“是啊是啊。”
陳益“你這個朋友挺仗義啊,賺的錢大部分都給你了,你倆是兄弟?”
李天菱擺手“那不是,他姓田我姓李,怎麼能是兄弟呢,人緣好而已,他們就是喜歡給我送錢,不要都不行你說氣不氣人,當然了,這點錢在陳隊長眼中根本不算什麼,零花錢罷了。”
“陳隊長,你說你一出生就是彆人一輩子都達不到的終點,還當什麼警察啊,是不是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