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這些,就為了證明我與你一樣卑劣下賤?非要將我拉進和你一樣的汙泥裡?”我冷冷地看著她,“你就贏了?”
藍鳳秋表情凝固了一瞬。而後諷刺一笑“你想多了,我可什麼都沒說。我做什麼了?我不過是出門累了,找個地方歇歇。誰知道就能看見你們下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們做了都做了,有什麼不敢認的。”
凜冽的秋風自門口灌入堂中,攆著街上的行人快走兩步。
“我既站在這裡,沒什麼不敢認的。”我環顧四周,字字鏗鏘道,“你口口聲聲說你愛盛青山。你愛他什麼?你為了自己的心思,算計他、折磨他,將他的尊嚴踩在腳下,這就是你說的愛?你可知你剛才說的是什麼,你憑空誣陷我與旁人私通,你要青山如何自處?你對他可有一分尊重?他是堂堂大將軍,人人仰慕的英雄,在你口中卻像愚鈍無知的蠢材!我薑文君敢在此立誓,離府前若對他有半分相欺,天日昭昭,不得善終。”
話音墜地,滿堂寂靜,鴉雀無聲。
我深吸一口氣,一字一頓,擲地有聲,“世人皆知,我薑文君斷親絕義,與榮盛兩家各自相安,不複往來。是以,我今日堂堂正正,亦敢在世人麵前坦誠,我心悅何正武。此事無悔。”
“嘁。”藍鳳秋眯著眼,咬牙切齒,“還不是一樣,你高尚什麼?”
“好!”人未至而聲先到,一道渾厚有力的聲音自門外傳來,猶如雷鳴。
眾人回頭一看。隻見一位滿臉胡須、高大威猛的壯漢大步邁進。
不是旁人,正是何正武的父親,何老將軍,何忠毅。
他身穿一襲深藍色雲紋錦袍,腰間束著鑲嵌銀扣的寬皮腰帶,肩上披著黑色披風,隨著步伐烈烈擺動。虯髯似鐵,雙眉如劍,目光炯炯有神,透著久經沙場的銳利。
“好!好啊!”他昂頭挺胸,站在門口,身影仿佛一座巍峨鐵塔。略微偏頭,方不磕碰門楣,“老夫活到這般年紀,頭一回見到如此勇敢的女子。能當著眾人的麵,偏向我兒,不愧是我兒的意中人。”
他的聲音中氣十足,自帶威嚴。隻需一瞥,便叫眾人紛紛露出敬畏之色。
“父親。”何正武攬著我走向何老將軍,語氣十分親近。
何老將軍見狀,眼中流露慈愛,伸出一隻大手,重重地拍了拍何正武的肩膀,“有眼光。”隨即沉吟,上下打量我一眼,“現在該叫,薑文君?”
“見過何老將軍。”我恭敬地福身行禮。
“哈哈哈哈哈,果然是個美人兒。”何老將軍摸了摸胡須,朗聲笑道,“你那娘老子相貌平平,用了什麼生出你這般標致的女兒?你未出閣前,我在宮中見過你,那時就已經亭亭玉立;如今女大十八變,更是出落得花容月貌了。”
“文君愧不敢當。”我臉頰泛紅,不敢抬頭。
“有什麼不敢當,以前聽聞你是壽城第一美人,我不肯信。眼見為實,這會兒信了,這般仙姿玉貌,便是咱們茂國,也能數上第一!!”何老將軍聲音洪亮道,“這些年他推了多少親事名帖,我當他要去做和尚呢。原來是瞧不上那些庸脂俗粉。這好飯不怕晚,一等就等到了這世上最好的。哈哈哈哈哈,不愧是我何忠毅的兒子,就該如此。”
“承蒙老將軍錯愛。”我隱隱聽出何老將軍的解圍之意,暗自舒了口氣。
“誒,叫得太生分了。你師父與我有恩,你那糊塗父親與我同朝為官,叫我一聲伯父也當得。”何老將軍旁若無人,閒話家常一般,“聽說你師父將那一手活死人肉白骨的醫術都傳給了你?”
“雖蒙師恩傳授醫術,尚不及師父萬一。”我實話實說。醫術可求,病案卻需日積月累。
“哦哦,他可是沙場上撿過屍體的神醫,自是不一般的。”
“何伯伯。”盛青月適時打斷何老將軍的話音,恭敬地行禮,“近來安好?”盛青萸也跟著行禮問安。
“喲,你們也在這裡。”何忠毅瞥了盛老夫人一眼,“這是什麼風,把人都吹進這麼一間客棧裡了?我兒昨日醉酒宿在這裡?你們都住這了?”
“隻是路過歇腳罷了。”盛青月勉強擠出一抹笑容。
“這都站著,是歇夠了?”何忠毅皮笑肉不笑,“歇夠了就走吧,不用管我。我是順道來接我兒回去。既見著文君,就請文君到府上做客?你昨日那慶豐收,可是好酒,不知還有沒有?”
眾人麵麵相覷,一時無語。何老將軍的態度再明顯不過,何府不但接受我與何正武的關係,也並沒有輕視我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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