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見過麵?”袁廚子大為驚訝,瞪大了眼睛看著我。
“當然。”我點頭,語氣篤定,“既然是我約了她,風雨無阻,當然要去赴約。”
“這怎麼可能?!”袁廚子狐疑地看著我,眉頭緊皺,“那銀票呢?”
“銀票?”我故作莫名地看著他,“自然是給她了。銀貨兩訖。”
“不可能!”袁廚子作勢又要鬨起來了,“我找遍了都沒有!”
眾人聽得雲裡霧裡,議論紛紛,“什麼銀票?不是死了人?”
袁廚子年輕力壯,哪有臉說自己賣孩子的事兒,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支支吾吾。
“無事就散了吧。”我厭煩地睨著他,“你母親昨日遭難,你今日不守靈堂,傳出去難道不怕叫人戳脊梁?”
袁廚子的臉色更是難看,眼裡充滿了懷疑和掙紮。在眾人審視的目光中,神情幾番變換,“不可能!!你就沒給!!不然怎麼沒有!你是不是想抵賴?白紙黑字,去公堂你也逃不脫。”
“可笑。去就去,你去遞了狀子,我陪你去打官司!區區三千兩,我需要同你抵賴?”我嗤了一聲,一字一句,“她橫死街頭,那麼一大張銀票丟了,你來怪我?”
三千兩一出,滿堂震驚。
“這是什麼生意,要三千兩啊。”眾人竊竊私語。
袁廚子咬牙,“你!你將我兒的賣身錢還我!!你將我母親的命還來!!若不是為了這錢,怎會害她丟了命!!”
“我本想給你留些顏麵,是你自己不要。”我示意靈卉將袁婆子親手寫下的賣身契拿來。又讓跑堂將太師椅搬來,施施然在堂中落座。
待靈卉回來,我吩咐她拿給鄰居們見證。
“袁婆子,這位袁廚子的母親,前日來我堂中,將她的孫子,也就是這位的兒子,以三千兩的價格賣給了我。特立字據為證,請諸位掌眼。”我頓了頓,迎著眾人驚詫的目光繼續說道,“三千兩,說多不多,說少不少。想必諸位掌櫃也不會隨身帶著幾千兩銀子走動吧?我將袁婆子約在東集樹下,是因為這事起因多少不光彩,他母親又來鬨過,近來讓諸位街坊看了不少笑話,想著躲遠一些。另外,當時手中沒有足夠的銀兩,需要去沿途的銀莊支取。
取錢交易之事,銀莊的掌櫃可與我證明。我去沒去赴約,沿途總有人看見我的馬車,也可讓我的車夫為我證明。昨日電閃雷鳴,交易後,我還在鄰近的茶樓歇過腳。裡頭的跑堂和客人也都可為我作證。銀貨兩訖,你說我賴你的?莫不是你想賴我,再訛我一筆銀子?”
我列出諸多人證,袁廚子仍是不可能罷休。“誰知道你是不是故意將我娘騙去害了?”他目露凶光,青筋暴露,“不然你為何那麼大方,給三千兩?還特意選了那個地方?你就是想要引她去!”
“你莫不是失心瘋了?我與她有什麼仇?用得著殺她?”我冷笑一聲,目光如刀般銳利,“你娘如何訛我花三千兩,你自己心知肚明。你這點銀子我且不放在眼裡,你說我為了三千兩殺人?殺人償命,為三千兩舍身家,你不覺得自己在說笑嗎?憑你們也配?”
袁廚子氣急敗壞,口不擇言,“我辜負了連枝,毀了她的清白,你恨我!你恨我母親!你是想為了連枝出頭!”
我瞥了他一眼,語氣森寒,“那也是連枝殺你,與我何乾?你問問大夥,有哪家主子為了給女婢出頭,做出這樣的事兒來?”說罷,我垂眸搓了搓指尖,指尖上有一層薄薄的汗,“若非要我說個明白。那就是你與你的母親壞事做儘,道行有虧,還貪心不足的報應!你與連枝的事尚且不提。孩子剛剛出生尚未滿月,就被你們賣了。老天有眼,才叫她橫死。”
“你說什麼!!”袁廚子歇斯底裡,這才真的要來抓我,擋在他麵前的跑堂與小廝差點沒能攔住。嚇得靈卉隨手抄起了堂中的掃帚。
“難道不是?”我眼神下沉,一字一頓,“同一時間,同一棵樹下,我好端端地坐在這裡,她命喪黃泉。還不夠說明是惡有惡報?難道你要說,我提前知道昨天要打天雷,要劈開那樹,還料到她不會跑,正好能砸死她,才叫她去?我若有這樣的神通,還開什麼回春堂呢?問天占卜不是更好?嗬!身為人子,親娘遭此大難,屍骨未寒,你不守靈堂,卻跑出來鬨事討錢。下回打雷莫要再走樹下,以免重蹈覆轍。”
眾人聽得目瞪口呆,但顯然更傾向這樣因果報應的說辭。
“這做人可不能喪良心啊!!”隔壁的掌櫃鄙夷地盯著袁廚子,“瞧你不像是日子艱難過不下去的人家,孩子還未滿月,就拿來訛薑姑娘。一個孩子賣三千兩,人家要是不想給你,根本不用和你立契。昨日姑娘的馬車來回,我看見了,我就能為她作證。你這些話,說不過去,根本講不通。”
“那樹被雷劈折了,砸了你的母親,天災人禍的事兒,你來尋人家薑姑娘賠錢,分明是盯上人家的身家,想要再訛一筆!年紀輕輕居然想出這樣的主意來,人在做天在看呢!”
圍觀的一人一句,對著袁廚子討伐起來,議論聲此起彼伏。
我不著急攆人。默默地與他對峙。
忽然,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停在門口。
我抬眼望去,厚重的門簾被人掀起。
“是何將軍。”有人驚呼。
“何將軍來了。”立刻有人喊道。
“來得正好,看他還敢這樣欺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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