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著他腿上新綁的繃帶,莫名道“你連她也信不過嗎?”
呂伯淵置若罔聞,看也沒看我一眼。
哪怕我動作再輕,重新擦藥包紮總還是要受些苦的。
又不是隻有他在生氣。我不像往常那般關切,他要換就換好了。職責所在,我也不是非要省這樁事。
一切妥帖之後,我收拾好藥箱,正欲抽身。
河石適時出現在門外,恭敬道“神醫若是忙完了,這就吩咐廚房上菜?”
我下意識向呂伯淵投去一瞥,隻見他麵沉如水,說不上的疏離。
“我還有事。”誰要看他臉色。我提起藥箱,作勢要走。
與此同時,呂伯淵輕咳兩聲。
“神醫,”河石攔住我的去路,語氣中帶著幾分懇求,“我家大人近日咳嗽不斷,一日重過一日。神醫還是先看看我家大人吧。”
他這一上午,隻咳了這兩聲。
我沉下臉來,扭頭向著房內,語帶譏誚“你既見我生氣,何必留我?”
房中靜謐,好一會兒,他的聲音才傳出來,“是我錯了。”
話音落下,立於我麵前的河石表情凝固了一瞬,而後臉上露出卑微的神情,好像連他也錯了一般,“神醫慈悲,請神醫瞧瞧我們大人吧,大人這幾日茶飯不思,昨日隻勉強用了一碗粥。”
我終是心軟下來,轉身回到屋內。
河石眼疾手快地接過藥箱,又小聲吩咐林生傳飯。
“你還知道錯了?”我兩手叉腰,立於呂伯淵麵前,不悅道,“再慢一點兒,就讓你嘗嘗比上回還苦的湯藥。真是一點兒不長記性。”
呂伯淵目光柔和地望著我,嘴角掛著一絲苦笑道“你方才不是已經撒過氣了嗎?”
我抿著嘴角,今日下手是比往常重了那麼一點點。但他一直沒有吭聲,誰知道疼不疼。明明在朝堂上是能言善辯之人,偏生這時候是個啞巴。活該他疼。
“你若還覺得不夠解氣,換更苦的藥就是。”他放下手中那本從我進門到現在都未翻動過的書卷,很是頭疼地揉了揉額角,眉宇間透露出一絲無奈,“左右都落在你手裡。”
我垂下雙臂,沒好氣地說道,“你這般模樣倒像是我在無理取鬨了。我不知我做錯了什麼?或許我應該在門前就回去的。”
呂伯淵聞言怔了怔,“這麼說,該慶幸你沒有完全置我於不顧。”
我以為他仍不放心萱樂帶來的禦醫,睇著他平常道“旁人你不信也就罷了,你們差點就成了姻緣,萱樂你或許可以信任一二?我仔細看過了,那藥和繃帶都沒有問題,她是真心盼著你好的。我雖沒見著是哪位禦醫,但看痕跡,亦非泛泛之輩。她這樣掏心掏肺,若是知道你連她也防著,該多傷心。”
呂伯淵定定地望著我,默了默,“你要說什麼?要我信她,待她更好些?”他眼神複雜難辨,似又要生氣,又不像生氣的樣子。
我見他表情陰晴不定,錯開視線,轉移話題道“罷了。我哪能猜透呂相的心思?但若你與她這樣糾纏不清,即便有了更好的選擇,那位也會介意吧?怕是兩頭都要落空?”意識到自己失言,我聳了聳肩,揮手道,“罷了罷了,你自有辦法的。”
我不是沒想過城中還有哪位比萱樂公主更適合他的貴女。但論年紀,能匹配呂伯淵如今身份的已然寥寥無幾。能與萱樂公主相提並論的鳳毛麟角。比他大上幾歲的,有位喪夫多年的阿姊。聽聞已遁入空門吃齋念佛,為亡夫祈福。難道是要更小一些?我瞄看他一眼,咬著唇想他不至於這般禽獸?皇女中萱樂之下,小公主才十歲。思及此,不禁打了個寒顫,還真是不惜代價不擇手段。
呂伯淵語氣中帶著幾分不明所以的意味,“她會介意?”
我輕笑一聲,嘲諷他道“怎會不介意?你莫不是以為女子與你們男子一樣,朝三暮四習以為常?女子嫁一人,囿一生。若那人風流成性,怎敢輕易托付終身?今日深情明日薄幸,徒增傷心罷了。怕是躲都躲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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