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是不敢隨意說出對蕭景宸的懷疑,顧左而言他道“我以為你將命都可以托給我,你我之間勝卻人間無數,已無需多言信任二字。”
呂伯淵麵上始終帶著微笑,目光溫和,語氣裡卻帶著十分的無奈“你要我怎樣信你?信你會明知不可為而為之,信你義無反顧飛蛾撲火?勸你莫要招惹,是一個字也未聽進去?”言罷,他笑容不減,眼神中卻多了幾分深邃,“你就不能聽勸一次?”
我有些尷尬地夾起一筷青菜,未及細察他口中是否咽下,便向他嘴邊送去。
呂伯淵少有地推開我的手,正色道“你若真要請他,不妨將盛青山請去作陪。你雖做東為狼牙軍慶功,但你一介女流,在那樣的席麵上久坐,終是不妥。盛青山同為征戰沙場威震四方的大將,與你交情匪淺,由他代你招待,既不失禮數,又能護你周全。尤其是他近來頻頻攜雲洲出入軍營,又故意傳言相貌相似,此舉定是與你有過商議。若何家借機發難,他必會力挺於你。萬一,蕭景宸現身,何家未必幫你,有盛青山在,他也定會拚命相護。”
我微微頷首,經他言明,盛青山確實是最佳的人選,隨即補充道“或者,我還可再邀郭、楊二將軍同往?”
呂伯淵眸光微閃,“你倒是不懼人言。若能請到,自是錦上添花。聽說何老將軍是海量,多幾人到場也不至於讓盛青山獨木難支。”
我從未見過盛青山醉酒,並不知他的酒量。想了想,“應該不難。楊將軍好酒,我取出幾壺忘憂就是。”說著話,呂伯淵已吃了不少,我起身又添了些他愛吃的,“我與他們雖疏遠了,但並無仇怨。回去便送上請帖。”
呂伯淵又問了些細節,我一一記下,直到我也吃飽喝足,才大致說完。
驀然,我忍不住感慨道“我好像能夠理解季善安了。”
呂伯淵好整以暇地看向我,“理解他什麼?”
“理解季善安的心境,理解那些學子為什麼以你為師。”我直視他的雙眼,坦誠道,“聖賢之書,教我德行禮儀,卻未授我理財之道。先生之才,非但令人敬佩,更叫人折服。”他雖是讀書人,卻是個與眾不同的讀書人。讀書人愛惜羽毛,最重高風亮節,生怕沾染銅臭有辱斯文。他無絲毫避諱,泰然處之,精打細算之中,儘顯智慧。
呂伯淵望著我,眼神由戲謔變得認真,良久,緩緩道“你若不想說為什麼非要見蕭景宸,或許可以告訴我,你我初見之時,何以識我?”
我反應不及,怔怔地看著他,而後心中狂跳,故作鎮定,笑著說道“你那番表演難道不夠我認得你?你不是故意想要我認得你的嚒?”這不是他第一次問我。從一開始他便看出了我的破綻。
呂伯淵輕笑一聲,並未反駁,“你我之間,或許可以再坦誠一些?在我出現之前,你已經認得我了不是嚒?你從一開始便在用審視的目光看著我;並從一開始就選擇相信我。分明是無根之木,卻堅定不移。”
“你想多了。”我極力按捺著內心的慌亂,敷衍道,“我那時深入簡出,如何能認得你。我隻是好奇你罷了,你也確實有些本事……”
“還是不肯明言嗎?”呂伯淵歎了口氣,眼中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失落,“你我之間,似乎有許多秘密。”
“哪有什麼秘密,是你不肯信我。”我無奈道,“難道我會害你不成?”
呂伯淵搖了搖頭,“我從未防你害我。”
我彆過臉,不願再繼續這個話題。
呂伯淵的視線卻如影隨形,“我隻問你,你尋他之目的,與我相同嗎?”他話音沉重,有試探,也有失望。
我不知他的失望從何而來。但我害怕他與盛青山一樣識破我的不同。盛青山自有關竅,不會與我爭辯此事有多麼的匪夷所思。但他不同,我不敢想象他會做什麼。世事牽一發而動全身,若牽動的人是他,那又會是怎樣的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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