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出呂府,已過午時。日頭西斜,光影斑駁。
馬車轆轆,車內有些悶熱,令人昏昏欲睡。
若不是盯在臉上的目光過於強烈,難以忽略,我本想小憩一會兒,畢竟回去還有樁事要做。
“想說什麼?”我闔著雙眼,倚在軟墊上,語氣如常。
“呃……”千越的呼吸凝滯了一瞬,尷尬地說道,“主子您沒睡著啊?”
我眼睫輕顫,有氣無力地瞟了她一眼,懶洋洋地說道“我怕睡著了你在我臉上盯出個窟窿來。”
千越聞言,不好意思地低笑了兩聲,飽滿圓潤的臉蛋露出兩隻可愛的酒窩,悄悄挪近了些許,神秘地問道“主子您和呂大人……”
我料到她是要說這個,輕抬眼簾,不動聲色。
“呃,”千越的興奮之色稍斂,小心翼翼地說,“主子恕罪。”
“此事絕不可外傳。”我看著她,冷聲道。諸事未決,一旦傳揚出去,勢必會給我和呂伯淵帶來不必要的麻煩。而後目光沉凝,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我知你們隨性慣了,尋常在院中,沒有旁人,不太約束你們,但今日在呂府,如何敢伸頭探腦?是當呂伯淵也和我一樣寬容嗎?”
千越慚愧地低下頭,“屬下知錯。”畢竟呂伯淵這三個字與寬容完全不沾邊,他是真正將兩位一字號殺手養成隨從的人,其威嚴與手段,自非尋常可比。
我並未起身,依然倚在軟墊上,“你們二人與林生河石的關係,於人前亦要深藏不露,以免節外生枝。”
響鼓不用重錘。
“是,屬下明白。”千越與舟嶼異口同聲地答道。
我今日本是好心,不想辦了壞事。再次闔眼,卻已睡不著了。
馬車搖搖晃晃,耳邊傳來路旁此起彼伏的吆喝聲。無需目睹,亦能想象那一片繁華景象。
來來往往的路人,或匆匆,或停留,腳步連綿不絕。
恍惚間,馬車緩緩停下,已至回春堂的門口。
“姑娘,您可回來了。”車簾方才掀開,守門的小廝滿麵愁容,急不可待地迎上來,“何家的那位又來了,在堂中鬨了好一陣,非要見您不可。我們說您外出了,她偏不信,硬衝到院子裡,好在青萸小姐在,找了一圈都沒有,才悻悻走了。她說還要再來。”
何家嫡孫丟了大半個月,鄒氏身為母親,豈能不急。
“雲洲和雨眠呢?”我問。
小廝如實答道“被嚇得不輕,哭了好一會兒,不過奶娘已經哄好了。”
我點了點頭,扶著舟嶼的胳膊下車,徑直往堂中走。
小廝的眉心仍皺在一起,絲毫沒有鬆動的跡象,“何家的剛走,又來了兩個官差,說要找您。”
我並不意外,神色如常,語氣平靜,“官差在哪兒?”
“在偏廳候著呢。”小廝言語間略顯忐忑,“茶已續了兩回,臉黑極了。”
我步履不停,跨進回春堂裡。
堂中有正在診治、拿藥的病患,忙而有序。
顧明彰抬頭望向我,眼中閃過一絲異色。
我微微頷首,算是打過招呼。
“薑神醫要我們好等。”原本等在偏廳的官差一身灰色差衣,臉色陰沉如水,言語間透出幾分不耐,“還請隨我們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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