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天門外,葉傾懷與顧世海對峙著。
葉傾懷身後站著秦陽,顧世海身後站著羅子昌。四人身後是跪伏在地一眼看不到頭的人群。
天色突然暗了下來,承天門前起了風。
葉傾懷的額發被風吹到了眼前,卻擋不住她銳利如刀的眼神。
相比之下,顧世海的神色就要平靜從容許多。
他私調禁軍,此刻在皇帝麵前卻沒有半分事情敗露後的慌亂和畏怯。相反,他看著葉傾懷的眼中像是充滿了趣味。
葉傾懷與他對視良久,沉聲道“顧閣老可知道,禁軍出城殺人是奉了誰的命令?”
顧世海並不答話。
葉傾懷轉向羅子昌“羅子昌,你是奉了誰的命令調動禁軍的?”
羅子昌抬頭正對上葉傾懷寒霜一般的眼神,當即跪了下去,道“是末將自己的主意,請陛下責罰。”
“顧閣老,他說的可是真的?”葉傾懷不緊不慢地問道。
顧世海看著葉傾懷,神色平靜,反問道“若是臣授意的,陛下打算如何處置?要殺了老臣嗎?”
葉傾懷眯了眯眼,嘴角唇線崩得筆直。
顧世海手中握著重兵,內有京畿衛和禁軍,外有州府府軍,若是判他私調禁軍之罪,一旦把他逼狠了狗急跳牆,反了葉傾懷都有可能。
若是真心要殺他,此刻龍淵劍在側,倒可算是唯一的良機。
可葉傾懷眼下卻不能殺他。
如今大景邊關不穩,若是此刻殺他,無異於是給虎視眈眈的鄰邦異族遞去了刀子。
顧世海自然也是知道其中利害,才如此有恃無恐。
葉傾懷深色陰沉地盯了他半晌,突然勾起嘴角笑道“朕殺不了顧閣老。顧閣老也殺不了朕,不是嗎?”
顧世海眼中現出幾分欣賞,對葉傾懷笑道“是。”
“既然如此,不如我們來談一談吧。”葉傾懷道。
顧世海沒有答話,而是看向了周圍唯一的一片空地——登聞鼓旁。
先前為了防止學子擊鼓,登聞鼓旁被滿滿一圈禁軍圍出了一塊空地,禁止民眾靠近。
如今倒成了他二人說話的地方。
葉傾懷和顧世海走到登聞鼓下,一左一右麵對麵而立。
秦陽聽從葉傾懷的吩咐,站在不遠處跪伏的禁軍中。
時近黃昏,城牆門下起了風,掀動了葉傾懷染血的衣擺,卻沒有撼動她的神色。
顧世海的目光亦如夜色般寒涼,不知為何,葉傾懷感覺他看著自己的眼裡始終隱著一股根深蒂固的仇恨和發自肺腑的不屑。
“陛下想要什麼?”顧世海單刀直入地問道。
葉傾懷忖了忖,沒有答他,而是問道“朕有一事一直不明,想問問顧閣老。”
“陛下請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