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月在這一刻承認,他的心被狠狠觸動了。
“趙公子以後不要說這樣的話。”
半晌吾月才回過頭來,眼睛依舊平和純澈,好像把悸動完全藏在了烏黑的眼瞳後麵,一丁點兒也不露。
吾月不等秦昭月再說些什麼,加快腳步,跑進河邊的小院裡去了。
秦昭月伸出去一半的手又放下。
他以什麼身份開出那句玩笑的呢?
也許是趙青月,也許是他秦昭月自己。
但定然不是北秦的太子,不是皇帝的繼承人。
他哪裡想過眼前的吾月穿上皇後鳳袍的模樣?他希望的、需求的,隻是小洛村的農女罷了。
甚至不能沾上一點世家的影子,更不能有什麼家恨,秦昭月隻想要一個純粹的,在小洛村與哥哥相依為命的吾月而已。
秦昭月,他自己明白嗎?
秦昭月隻是笑了一下,也隨之走進了那間小院。
難得寧靜的生活,難得暫時遠離了權力的旋渦。吾月又那樣……聰慧清醒,就讓他享受著吧。
……
秦昭月在院子裡練劍。
事已至此,他已經不再慌張。他從吾葉與村民的口中得知,半個多月前就有禁衛帶人在小洛山周邊一帶搜尋他的蹤跡,隻是小洛山很大,派出的幾隊人無功而返。
秦昭月也因此確認,吾葉已經知曉了他的身份。吾葉沒有乍然聽聞外界尋找他的消息,就立刻把禁軍帶到他麵前,這舉動讓秦昭月很滿意,至少確認他不是一個隻有些小聰明的人。
說是來了禁軍,實際是什麼牛鬼蛇神誰能知道?
真的讓他們尋到這個小院來,恐怕就不是迎接太子回宮的車駕,而是送命的刀。
既然他皇帝老子已經知道了他失蹤的消息,那就索性把事情鬨得再大些,也好讓他父皇看一看這朝野之中究竟有多少盯著他龍椅的豺狼虎豹。
而他秦昭月,拖得夠久,皇帝的氣在那些趁亂提議動儲的人身上發泄的差不多,他回去就是失而複得之喜,而不會太追究他私自出走的事了。
他拿著代替長劍的木棍,一招一式向下進行,隻是明顯有些心不在焉。
他耳力極好,忽然聽見原本靜謐的村子忙亂了起來,有雜亂的腳步聲往這邊跑來。
“趙公子!”“趙公子!”
院門被人大力推開,幾個表情慌亂的村裡青年擠進院子。
“怎麼了?”秦昭月眉頭緊皺。
他身上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看得幾個氣喘籲籲的青年呆愣一下,要往前湊過來的腳步也停了下來,就站在門口七嘴八舌地說了起來。
“吾先生叫我們趕緊回來傳話,拜托趙公子帶著吾月姑娘趕緊離開!”
“對對,快走,那些人在路上,很快就要過來了!”幾個青年一臉的急色。
“我兄長怎麼了!怎麼叫我們快走?!”廚屋的門簾一把掀開,吾月衝了出來,抓住最前麵青年的衣襟“你們不是今天和他一起出去賣藥材嗎?”
“是、是那個……”青年被吾月不同以往的模樣嚇住,結巴起來。
吾月眼眶急的泛紅,連聲催促“快說呀!”
“就是年前那個周員外,他今日抓了吾先生說他上次吃的藥治死了人……”
“吾月姑娘彆問了,你快跑吧,他們要你抵換吾先生的命,吾先生讓你快離開!”落在後麵的青年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