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栩的手不自覺地收緊,將那血染的信紙捏得有些皺。
他再看向地上躺著的屍身,慘白的臉色,僵硬的屍身;顧栩殺過很多人,他知道死掉的人究竟是什麼模樣。
顧栩伸手探向他的臉頰,摩挲那張屬於顧大石的臉。
顧大石這副沾染死亡的模樣他並不是第一次看到了。
前世他就見過那樣一張臉,驚恐的,定格在滾落的頭顱之上。而重生之後他殺的第一個人,也同樣是顧大石。
他對這張臉死後的樣子再清楚不過。
兀火忍不住出聲道“主子,我們檢查過了,並非易容裝扮而成。”
顧栩的手頓住。
他鼻尖還微泛著紅,繼續看向手中的書信。
信紙上暈開幾滴濕痕。雨變大了。
顧越在信中接著寫道
我不知道上天還會不會給我一次重生的機會,也許不會,在很多世界裡奪舍隻會有一次。我會回到自己的世界嗎?我寧願自己就此長眠,在我的那個世界裡,我孤身一人過了二十二年,實在是足夠了。
……我騙了你,或者隻算是順水推舟。我不能解釋自己為什麼要堅定地跟著你,在你說要放我走的時候依舊執拗地留下。難道要說我知道未來,你會成為不可一世的攝政王嗎?那像是在利用你,我不敢這麼回答,隻能順著你的誤會,說自己是個狐狸精。
可我不是狐狸精,不能施展靈魂脫殼之術,我是個不知怎麼就來到顧大石身上的普通人。
真的挺可疑,是吧?你卻還是那麼信任我,你明明已經因為信任受過背叛,卻還是再次這樣選擇。
我更加不敢辜負。有時我想,為什麼我不是一個狐狸精呢?
與你坦白心意之前,我想過很多種可能。譬如你隻是做了一個預知的夢,譬如你也是宇宙中的另一個人,而不是顧栩,就像我不是顧大石。
可你就是重生的顧栩,毋庸置疑。我呢,則是一個通曉未來,隻想著在你身上得到好處的卑劣的人。我無法解釋這一切,更不想離開,我隻能更努力的想幫你做些什麼,結果事與願違,我不停地給你惹麻煩。
如今我死了,這些都可以告訴你了。我用我幸運得來的一條命報答了你,請你不要怨恨我。
還是先說些要緊的事。
若我計劃失敗,死在了雲溪,蘇家下手的可能性極大。兀颸曾在半途找到我,說了一些怨懟的話,在那個情形下,他和蘇牧英接觸的可能性極大。
我對蘇家的懷疑,推論如下
其一,當年蘇懷月去信求援,顯然證明當時之事並非死局,而他夫妻二人卻仍舊身死,累及慎王府付之一炬。
其二,我探查了慎王府以及當年案卷,能夠明確蘇懷月二人絕非自戕,而是被人從後院柴房入侵府中,殺死後偽造成自縊假象。疑點太多,且動手之人毫無遮掩的意思,能確定此舉他們有十足把握。
而後續調查中竟然頂著諸多疑點,給出了自戕的結論。你可去調查一番當年主管此事的官員,看此人與蘇家是否有聯係。
其三,偽造自戕現場,隻需要放火燒毀有屍身的房屋即可,而慎王府幾乎付之一炬,尤其書房最為嚴重,幾乎未能搶救出一片紙張,而書房中卻沒有任何屍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