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將那張薄薄的信紙看了一遍,是蘇牧玉的字跡,字跡潦草淩亂,足看得出二弟是多麼慌亂無措。蘇牧英何嘗不是如此,他隻覺得當頭一棒,眼前發黑。
“怎麼會?!”蘇牧英喃喃自語。
安懷莊的存在極其隱秘,怎麼會被人發現,被人攻破?
怎麼會這樣!
蘇牧英想要冷靜,他下意識起身,腦袋狠狠撞在了馬車頂上。
外麵的侍衛探進腦袋,蘇牧英擺擺手,強行鎮定下來,不欲被人看到自己失態的模樣。
安懷莊的存在,都有誰知道?
蘇牧英在腦袋裡迅速過了一遍名單。
他身邊的心腹都在,一個不缺,且都可以信任。老二那邊可能會泄密,但泄密也要有個過程,蘇牧玉不是蠢貨,甚至非常聰明,他不會犯這樣的錯誤。
老三……他沒有人手。身邊那兩個刀客也不成氣候,是他的可能性不大。
蘇牧英忽然想起一個人。
兀颶!
他奉命臥底兀門,雖然沒有什麼大的任務,但每月一次彙報兀門風堂內的消息,從未中斷。這一次他前往江南,這彙報自然是斷了,而老二又不知道此事……
莫非……
蘇牧英大駭,他急忙從馬車窗戶裡探出頭,催促道:“讓馬夫星夜兼程,下一站也不必休息了,我們速速回到洛陽!”
侍衛應聲。
蘇牧英心思急轉,已然鎮定下來。
如今朝中上下皆知安懷莊之事,再想隱瞞已不可能。很快,他們就會查明胡家和他們蘇家之間千絲萬縷的關係,屆時,一切就太遲了。
蘇牧英拿出了信紙,叫書童進來磨墨。
他還沒到粉墨登場的時候,他們蘇家的大幕,還不能揭開。
隻能犧牲一部分人了,在秦昭月還沒有想明白其中關竅之前。
他提筆,在桌上書寫起來。
……
兀門。
顧栩踏入了風堂的臥房之中。
藥堂的人正在為周瓊針灸。他的身體已經清理乾淨,上麵陳年的黑色血汙都被擦去,換上了乾淨的衣衫。那底下是嶙峋的軀體,傷痕累累,一眼就看得出他究竟遭受了怎樣的折磨。
周瓊微微睜著眼,神態看起來很清明。他見顧栩進入屋中,下意識就要起身,但身上紮得像隻刺蝟,叫他一時也不敢動彈。
“感覺如何?”兀風性格活潑,上來便關切道。
“多謝這位大人關懷,我感覺很好。”周瓊連忙答道。
他的視線一直黏著顧栩,眼中是掩飾不住的欣慰。似乎是因顧栩的相貌想起舊主,他眼圈微微泛紅,趕忙眨了眨眼。
床邊有針灸的藥堂兄弟,顧栩便沒有上前礙事,而是坐在桌邊的凳子上。
不待顧栩說話,周瓊便說道:“小少爺,兀門之中有叛徒!我已經告訴了他們,但他們……”
“我知道。”顧栩說,“你的所在,就是從叛徒的口中審出來的。”
周瓊終於臉色放鬆,喜上眉梢:“太好了……卑職擔心的一切都沒有發生,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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