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伍從應天門而入,一路都極為順利。
皇城中的重重縞素已經撤下,金燦燦的殿頂在陰沉的天色下有些昏暗。禁軍分列兩側,城門大開,太子與眾位皇子進入了明堂大殿前的廣場。
廣場中央設立了巨大的香爐,皇後與太後、以及諸位宗親已經各自就位,群臣百官也照安排站定。
“吉時到——”
內侍高聲唱道。
早在皇帝去世的那一刻起,太子就理應成為了新皇。登基大典即是為他的身份做最要緊的證明,向群臣與屬國宣告新帝的誕生。
太子慢慢走上架設著香爐的祭台。
他身上已經換好了黑色冕服,儼然有了新皇的模樣。
就在此時,遠遠傳來高呼。
“慢——”
這喊聲響徹整個廣場,每一個臣子宗親都聽得一清二楚。每個人臉上都露出訝異的神色,這樣要緊的時候,誰竟敢打斷登基大典?
一個人身穿渾天院的袍服,跌跌撞撞向祭台中心奔來。周遭的東麟衛立刻拔刀,將祭台團團圍住。
不待有人問話,那渾天院之人便慘聲叫道“不可!天象大變,蛟龍衝撞紫微星,恐有逆賊竊國!!”
大殿之前頓時一片嘩然。
群臣的隊形一時有些混亂,不住有人竊竊私語起來,最後視線齊齊指向台上的“太子”。那地上趴伏的渾天院之人還欲高喊,卻見太子走下了祭台,從一側東麟衛的手中奪刀,一刀砍下了那人的頭顱。
血濺三尺,廣場上寂然一片,幾乎所有人都被太子的舉動震懾。
“朕,乃北秦正統,立儲十載,無一日懈怠。”太子提刀,緩緩掃視四周,“今卻有人妖言惑眾,朕不手刃此賊,先祖難容!”
卻有人排眾而出。
殷王。
殷王無視那顆骨碌碌滾遠的腦袋,慢慢到了祭台之前。他身上剛剛換下素衣,此時也是一身玄色,與太子相對而望。
“殷王。”太子冷聲道。
殷王道“太子殿下手段果決,不惜在大典之上見血,莫非是心中有鬼?”
“放肆!”太子怒聲斥責“朕早在父皇駕崩時就繼位為帝,你卻仍以太子相稱,殷王,你莫非是想反?”
殷王卻不畏懼,隻是淡淡一笑“恐怕這個太子之名,你也不夠資格。”
眾臣嘩然一片,但都不敢在此刻表現的太過出頭,免得被這博弈的二人波及。
資格最老的禦史顫顫巍巍出列“陛下、殷王殿下,你們究竟在說什麼!這登基大典不可延誤吉時……”
“殷王,朕看懂了。”太子輕輕笑道“你苦等多年,這皇位傳了兩輪也未曾輪到你,你心急了。”
殷王臉色未變,隻是道“我有憑證,你不是太子。”
他注意到太子握著刀的手微微一顫。
他笑著“你並非秦昭月,不過是不知哪裡來的、意圖易容身份竊國的逆賊。你先後除掉了身邊的徐內侍,又設計刺殺先帝,致使景氏全族下獄,再逐一替換東麟衛的衛隊長,讓所有熟識秦昭月的人或死或遠離洛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