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我們雖然已經把人先放了，但是案件的審理並沒有結束，我們沒有做出最後的決定。說是把案件移交給他們辦理，由他們作出決定。其實檢察院的人很清楚，我們公安就是把這個皮球踢給了他們，讓他們去做好人或者惡人，我們公安橫豎不承擔責任。
因此這個時候，檢察院那邊如果是要做好人的，就特彆在意我們公安這邊辦案單位的意見。因為他們不放心，如果他們做了好人，我們這邊會不會留有一手，到時候反咬他們一口，那他們就吃不了兜著走了。這是他們這些從事法律工作的人，特彆在意的一點。
因此他們肯定希望由我們做這個中間人，來架起他們和犯罪嫌疑人之間的橋梁。隻有把我們也卷在裡麵，才能放心的做出決斷，免得我們背後使壞，讓他們去背鍋。
我們做了中間人，就算這個決斷有什麼失誤，大家也會互相擔待，不至於，不可收拾。這就是聚緣他們搞不定檢察院的最重要原因，隻能回過頭來又求我們。
對於徐隊長和薑明軍來說，這無疑是最好的一種狀態。他們和聚源那邊談起條件來，那也更有底氣和信心。徐隊長要我的態度，無非就是告訴薑明軍他們，他對整個案件的這一種控製力，金老板也好，薑明軍也好做起事情來膽子更大。
徐隊長最後發話“學賢對整個案件最了解，既然他覺得這裡麵沒什麼大問題，那我們也放心大膽的做好了。老金，該給人家的方便，我們還是要的，人家也不是罪大惡極的人，何必要趕儘殺絕呢？薑大，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這句話是在反問薑明軍，也是有敲打他的意思，因為薑明軍在有些問題上表現的太過積極。徐隊長看在眼裡，心裡並不是十分的高興。
說完了第1個問題，薑明軍又提了另一個敏感問題，我覺得這才是他葫蘆裡的底細。
薑明軍先抿了一口酒，緩緩說“徐隊長，聽說你們辦案之中還牽扯出來好多銀行的人。其實說實話，要是沒有這些銀行的人打配合，聚源的生意也做不大。這些銀行的人，我們要不給他們點教訓，他們也不會長記性。我知道，這個案件的主辦權在你們那邊，不過銀行的人我熟悉，而且他們的套路我也懂，要不這些涉事銀行的人員名單給我吧！我想辦法來對付他們！徐隊長意下如何？”
徐隊長笑了起來“薑大好算計，隻是現在我們手上的人都放了，銀行的人也有恃無恐了，我們還能抓他們的小辮子嗎？”
薑明軍說“人是放了，可是案件不是還沒有結束嗎？隻不過是變更了強製措施，大頭還在後麵呢？對付銀行的人，我們經偵更有經驗，你們隻要把名單給我，你們就請好吧！”
徐隊長笑說“這個案件老大和邵局長有過明確指示，一切到聚源為止，不再擴大打擊麵。你去對付銀行的人，是不是有違抗領導命令的嫌疑，要是領導怪罪下來，我們中隊可擔待不起。”
薑明軍立即回道“我自然有對付他們的辦法，而且也一定不會讓他們告狀到我們領導那邊。倒是你們中隊，拿著這份名單也是浪費，不如交給我，我來把它變成資源，好處我們五五分就是了。”
薑明軍的條件自然很有吸引力，可是徐隊長顯然有更多的考慮。他說道“我們不是不相信你們的能力，實在有幾個人的關係網，實在是能量巨大。案子沒有結之前，無論什麼風吹草動總是我們中隊擔著擔子。不過也不是要包庇這些銀行的人，我的想法就是我們把山陽以外涉事銀行的人員名單我們給你，甚至是他們犯事的證據。但是山陽本地銀行的名單我就不了，否則我怕到時候收不了手。對你對我都是十分危險的！”
薑明軍呆了呆，道“你隻給我山陽外地的銀行人員名單，沒有本地銀行的人員相印證，這戲沒法唱啊？”
徐隊長才不會被他噎住，道“本地銀行人員不印證，聚源的人又沒有死，你找聚源的人給他們當投名狀，我就不信這些人會不就範。況且，這件事的中間人就是聚源，你要本地銀行的人員，也不一定有作用。反正你們是用來嚇唬人家的，什麼話都說透了，反而就沒有殺傷力了。你難道還真把人抓起來嗎？領導會同意嗎？”
薑明軍一時也無可反駁，隻好同意徐隊長的提議。
徐隊長繼續說“外地銀行的人，你們經偵大隊怎麼對付我們不乾涉，反正你們彆牽連我們就行了。否則我們也不好交代，特彆是領導那邊。至於資源，錢是賺不完的，這資源我們不分成就是了，全由你們經偵大隊去折騰。”
聽了徐隊長的補充，薑明軍的臉色才好看了一些。但是他還是不甘心，又問了一遍“銀行的人就這麼放過了，特彆是人民銀行那幾個人，不把他們殺服，我怕他們反過來找我們麻煩？”
徐隊長說“他們人民銀行自己內部的事情，讓他們自己去鬥好了。我們又不是紀委的，就算是拿了證據也要先向紀委通報，何必把事情搞的這麼複雜。他們的刀絕對不敢對著我們，除非他們自己想找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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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明軍知道再說也不會改變徐隊長的決定，於是就不再多說。大家閒聊了一會兒，然後就散席了。
不過徐隊長叫住了我，我知道他對我一定還有其他的吩咐。於是就和徐隊長，金老板繼續待了一會。
徐隊長對我說“我讓薑明軍先走，就是有話和你交代。今天你知道我為什麼不肯把我們本地銀行涉事人員名單給薑明軍嗎？”
我也奇怪，雖然徐隊長給出了理由，但我認為絕對不是這個理由。因為裡麵的輕重薑明軍也一清二楚，他也不敢以身犯險的。因此，這不過是托詞，隻是堵住薑明軍的嘴。
果然，金老板開始解釋了“聚源經曆這一劫，接下來肯定不會再從事承兌彙票貼現的生意了。我們本來就想做這個生意，現在又有了聚源的內線，可以說是天時地利人和，因此本地銀行的這些人就成了我們接下來接手這個生意的關鍵。所以，我們絕對不能把這些人交給薑明軍，這樣被他們吃了絕戶，我們接下來的生意還怎麼做？”
徐隊長說“老金說的對，聚源沒了，可是承兌彙票還在，對企業來說這貼現的需求還存在。老金和我說了，我們的業務不要像聚源這樣做的招搖，隻要控製在一定規模，我們就能財運長久。通過辦這個案件，我們把這生意的脈絡也弄清楚了，所以這才是我不給名單的真正原因。”
我疑惑的說“這生意的關鍵是需要老少邊窮的閒置資金來托底，把外地銀行的名單給了薑明軍，那不照樣抓瞎嗎？”
徐隊長說“老少邊窮的銀行多的是，我們完全可以發展其他的銀行，不需要在這些樹上吊死。而且什麼資源都用聚源的，難免又會被彆人眼紅，到時候萬一又有人起了黑心，倒黴就是我們了。所以我決定把這業務分成兩部分，老金負責貼現，老陳負責借錢搞資金。然後，老陳再把搞來的錢借給老金，把兩者之間的關係斬斷，這樣就不會重蹈聚源的覆轍。現在我們抓住了本地銀行涉事人員的辮子，不怕他們不就範。隻要本地銀行的人配合我們，一切關竅都不是大事。”
徐隊長把他接下來的安排一股腦全說了出來，他也不避諱我的存在，直接把我當作他的人。
金老板說“成哥說的在理，這聚源就是把資源太過集中在一個籃子裡麵了，導致被人盯上。我們絕對不能走老路，否則也是一樣的下場。看來這薑大想法不少，你說他是不是也在盤算接這筆生意？”
徐隊長沉默了一下，徐徐才開口“薑明軍還沒有這個心思，我覺得他是想敲這些銀行人員的竹杠。通過抓他們的小辮子，莫逆彼此的交情，然後實現其他的目的。你是知道的這些銀行的人人脈關係廣，在山陽本地認識很多企業的老板，有了這些資源，不怕接下來他沒有生意。經偵大隊可是靠給企業解決麻煩來賺錢的，薑明軍怎麼會不知道這個關鍵呢？因此，他要這個名單，很可能以此為契機，交這些銀行人員的朋友，為他以後的財路做打算。而不是你想的，接這盤生意。”
金老板點點頭，覺得徐隊長分析的有道理。
“不過，我也怕薑明軍這家夥來個竭澤而漁，這樣就會壞了我們的大事，現在他剛坐上位置，保不齊用這種手段回本。所以我才極力推辭的，我也怕啊！”徐隊長又無奈的補充。
我問“徐隊長，那需要我做什麼嗎？”
徐隊長說“你把名單給薑明軍的時候，隻給外地銀行的那一部分，人民銀行的聚源聯係人，千萬不要透露給薑明軍。我怕薑明軍用這個辦法投鼠忌器，去擠壓我們本地銀行的那些涉事人員。你要知道，就算你不把名單給薑明軍，他也會通過聚源的人了解到這個名單。現在聚源的人正噤若寒蟬，他們是搞不清楚誰是真正辦案的部門。隻要是我們公安局的人，都會對他們造成威懾，這才是我擔心的事情。隻要薑明軍不知道人民銀行的涉事人員，就沒有辦法真正對本地銀行的人形成威懾，我們說的話才會好使。”
我點點頭，反正現在這個案件我是沒有辦理的主動權的，領導怎麼說我就怎麼做好了。
金老板說“我們和經偵大隊的訴求不同，因此處理這個案件的手段也不同。薑明軍他們的做法肯定是加大對這些人員的威脅力度，這樣可以迫使他們乖乖接受薑明軍的條件，把吃進去的利益吐出來。而我們是要和他們繼續合作的，他們吐不吐出以前吃了的東西，對我們並不重要。我們需要的是他們以後乖乖聽我們的話，為我們的生意保駕護航。要是薑明軍知道我們有這麼一手，我估計他一定會對我們這邊下手，這樣他就可以長期從我們這邊獲取好處了。這薑大隊長沒有表麵看起來，那麼人畜無害。”
徐隊長說“學賢，這次的案子你辦得非常到位，把整個案件人員的關係梳理得非常清楚。也正是因為你這邊掌握了切實的證據，老金他們做事才有了底氣和把握。你放心，你的這一份就放在老金這邊，你有需要隨時可以向老金這邊調用，也不用再向我來請示了。老金，這話你也聽到了，以後學賢這邊有什麼需要，你要儘力滿足他。這些天他忙前忙後的，我們中隊目前也就是他最貼心。”
金老板點點頭，我們中隊的人金老板大多認識。畢竟我們在金老板這邊搞過好幾次活動，每次中隊的聚會，金老板都是來出席安排的。
因此我們中隊有哪幾個人，金老板都一清二楚，尤其是朱羽江，李國軍這幾個人，更是他們的常客。
不過我不清楚為什麼徐隊長這次親自點了我的將，讓我來辦理這麼一起高度政治性的案件。難道真的是朱羽江李國軍這些人不受控製，徐隊長這才相中了我這個不諳世事的年輕後生。
想到這裡，我也有些後怕，我不知道朱羽江他們在這裡麵有沒有沾染因果，但現在我顯然是攪在裡麵了。徐隊長當著金老板他們的麵給我許諾一份好處，其實更重要的就是把我綁定在這個利益鏈條上。而這個時候我就是想掙脫也不容易了，畢竟我的作為客觀上就是給金老板他們了便利。
吩咐清楚了這些情況，也替我打消了心中的一些疑團，一切都是利益使然。聚源沒有了，新的聚源正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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