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爺,我們都是些農戶和軍戶,並不熟悉燒灰之事,還請屠爺出麵,讓礦監給我們派些人手幫忙。”
張長宗此話一出,本就被礦監駁了麵子的屠爺臉更黑了,“要找人幫忙,你自己和礦監說去,我可不摻和這事!”
說罷,便帶著其他三位監工躲到一旁去了。
“這……”張長宗剛想叫住四人,耳邊卻傳來礦監拿鞭子抽人的聲音,“快點!動作快點!是不是沒吃飯……”
不遠處,一群身穿囚服的流放犯人正在緩慢地移動著,他們的主要任務是運送從山上采下的石灰岩石頭。
犯人們的衣服十分單薄,腳上帶著鐐銬,因此走起路來步子不能邁的太大。
但是動作一慢,自然又會受到以礦監為首的垂礦監管人員的鞭撻,身上免不了會見血。
這裡的環境如此艱苦,犯人大概率每天也吃不飽飯,又要乾重活,還要挨打,怕是撐不了幾年就會過勞而死。
被礦監冷酷鞭子嚇到的張長宗,下意識將求救的目光投向洛小苒。
洛小苒早在剛到這裡的時候,就把四周的情況觀察了一番,結合剛剛礦監的表現,心裡不由一沉。
首先,礦監明確表示,他們這群人的吃喝拉撒睡要由自己解決。
其他的倒還好說,關於吃的問題,現在是個大麻煩。
原先在楊柳坡的時候,離河西村並不遠,洛小苒帶的糧食吃完後,還可以偷偷回家到地窖取糧食,再不濟可以到撫遠縣或者益州城買。
但是垂礦地處偏遠,遠離人煙,就是手裡有錢也不好買糧食。
而洛小苒帶的糧食,加上村民們自帶的乾糧,就算再加上那些被安祿海摻了河沙的麥子,最多也隻能支持他們在這裡待十天。
十天之後,他們就會陷入無糧可吃的境地。
除此之外,就像張長宗所說,他們這群人裡並沒有會燒灰的,免不了要和這裡的人打交道。
垂礦裡都是些流放的犯人,要不就是冷役酷吏,燒灰的事怕是很難推進。
“村長,大家趕了三天的路都累壞了,現在天色已晚,要不還是先修整一下,搭建臨時住所,燒灰的事明天再說?”
儘管心裡轉了好幾圈,洛小苒的麵上卻不顯山水,淡定地向張長宗建議。
張長宗自打服了這徭役,頭發都白了不少,尤其是經曆口糧摻沙一事,那是被嚇的不輕,到現在還心有餘悸。
他對洛小苒當時的幫扶十分感激,現在對她的話那是無有不應的,當即組織村民們砍柴、燒火。
河東村的人一看河西村動了起來,也有樣學樣地忙活起來,為晚上過夜做準備。
礦監看著忙活起來的村民們,黝黑的臉上露出一抹嘲諷的笑。
剛剛屠爺的眼神暗示他看到了,不就是讓他給這群人找絆子嗎?
他在這裡十年了,這裡是什麼地方,他最清楚。
根本就用不著他出手,在這個鬼地方,這些人不被餓死、凍死、欺負死就是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