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南春正在梳妝打扮,作為最火的角兒,他今天要唱開場和壓台,時間寬裕卻算不上開心,連帶著看身後為他梳妝的學徒也覺得礙眼。
“去去,什麼賤皮子手,疼得厲害。”鬱蔥手指撥了撥剛貼上的發片,許南春翻了個白眼,也翻得讓人沒法生氣。
男生女相,氣質柔弱又魅到心底去,正是唱旦角兒的好身段,
“你,過來幫我梳妝。”許南春朝一排戲服後麵躲懶睡覺的人喊,使喚得自然。
錦辰睜開眼瞥他,又翻身,“伺候你的就在那杵著,眼瞎上什麼台。”
匆匆趕來的班主恰好聽到這話,立刻低聲訓斥,“胡說什麼呐,讓你跟著南春學唱戲,伺候伺候也是要做的事!”
又哄著有些生氣的許南春,眼見著他也要上台了,許南春這才息事寧人,閉著眼任身後的學徒繼續梳妝。
等許南春出去唱第一場,班主才拍了下錦辰的腰,“還不起來!今兒個可是你新角上台第一場,半點不緊張?”
錦辰懶懶起身,用行動告訴班主他緊不緊張。
“你也是個不機靈的,要是得罪南春,往後有你的苦日子過!要有本事啊你也傍上個靠山,那才是真的吃喝無憂。”
班長還是忍不住罵了兩句,誰料錦辰點頭就說好。
“好……好什麼?”
錦辰斜靠在衣架上醒神,“傍上個靠山,挺好。”
班主“……”
雖然但是,若是這廝估摸著還真有可能。
半個月前在街頭撿到錦辰,看著年紀不大,臉上蒙了灰都難掩絕色,頎長身段更是紮眼得厲害,一眼就看中讓他來了戲班子打算好好培養。
哪道清水洗淨灰,才知什麼是華珠蒙塵。
臉型立體窄而不柔,還掛著水珠的五官豔得鋒利,飛揚眉宇下天生含情桃花眼,唇色不點而紅。
極豔、張揚、瑰麗,美得驚心動魄。
縱是見過無數美人的班主都看愣了神,竟差點以為這是哪家失蹤的少爺,一問才知是滬城過來尋親,到了北平才知親人已逝,居無定所罷了。
班主說讓錦辰學旦角時,其他小生才紛紛鬆了口氣。
更讓班長和戲班子裡的其他人覺得驚豔的,是錦辰竟也絲毫不差的天分,彆人誰不是要學個三年五載,十年也是有的。
偏他,半路出家半個月就能學有所成,怪不得許南春心生忌憚。
錦辰見半天沒聽見回話,伸手在班主眼前晃了晃,“愣著乾嘛。”
彆不是老年癡呆了!
“誒,跟你說話那,今兒可是特意讓你唱壓軸的,好好表現!”班主說。
“嘁。”
錦辰嗤笑,嗓音清透逼人,“唱壓軸要是好事,怎麼誰都不願唱,這才輪到我。”
凡是未央戲樓搭台,這最後一出壓台必定是許南春來唱,在他前頭唱的難免會被對比,誰都不願意丟臉。
今天這壓軸出場,肯定是那心眼子比針孔還小的許南春故意安排。
班主一時被戳破心思,有些下不來台,“總歸對你來說都是機會,把握住才是正當事!”
說完又匆匆離開,去看前麵戲台的情況。
錦辰也不在乎,壓軸好啊,唱完就去找老婆。
他哼著曲調側身麵向鏡子,打扮起來。
【哎呀,宿主您真好看!又要使用美男計了嗎!】零滾滾充分發揮好問精神。
錦辰眼角微抽,還是沒太能適應。
天知道他第一次看鏡子的時候有多驚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