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初霜幾步走去,打開衣櫃,取出一件乾淨的衣裳,侍奉老爺穿好。
繼而行至門外,雙手小心翼翼地拿起官服,簡單疊好,置於竹筐之中,自有下人取走清洗。
滕予儒蒙頭轉向,想了半天,還是毫無頭緒。
“請夫人明示,我實在猜不到。”
“究竟是何人?”
韋初霜攙扶老爺,與他一同入座,笑著回應。
“莊二公子。”
滕予儒一陣驚詫。
“是他?”
“他們重逢了?沒聽蘭兒說起呀。”
韋初霜嘴角微微上揚,暄和暖暖。
“路上偶遇,莊二公子並未聲張,跟著蘭兒去了一趟尹司台。不過,他沒有進門,隻向門口守衛打聽,問清名字、住處,便離開了。”
“老爺實在粗心,他都找到尹司台去了,竟是渾然不覺?”
滕予儒驚愕未散,更餘幾分百思不解。
“那他何故捉弄蘭兒?難道還在記恨當年之事?”
“夫人又何故隨心順意,任其妄為?”
韋初霜侃侃而論,將自己的推測,全數告知老爺。
“他借著下人捉弄的由頭,做了那些過分的事,看似欺負蘭兒,其實私心顯然,隻為迫使蘭兒待不下去、主動逃離滕府。”
“蘭兒留在滕府,如何嫁入莊府?誌向忠心,不必妾身多說,老爺心中明白,所以莊二公子才有這般行徑。”
“隻是他沒想到,蘭兒食荼臥棘、亦是無怨無悔,任憑用儘各種方法,她就是不走。沒了主意,他便出此下策,借我之手,趕走蘭兒,正好淒言惡語,絕了娥蘭之心,使她不再想著回來。”
滕予儒一聽,舒了一口氣,這才徹底放鬆下來。
“原來如此,我還以為夫人轉了性子,嚇得差點肝膽俱裂。”
聽他誇大其詞,韋初霜欣悅一笑。
“老爺彆怕,妾身就是把沙場叫陣那一套,搬到家宅之中而已。”
“蘭兒那孩子,心地善良又任勞任怨,不忘主恩還看重情義,妾身不這麼做的話,唯恐趕她不走。”
“其實辰時未至,妾身便來過一趟,稍稍推門、剛露一條門縫,隻見你們躺在一張床上。不過,請老爺放心,妾身關門及時,侍女隨從都不曾瞧見。妾身還找了借口,不使他們有疑。”
“做戲之前,為防有心之人看了熱鬨、傳揚出去,妾身特意尋事,支走所有人,老爺沒發現嗎?”
滕予儒拍了拍心口,無奈一歎。
“我嚇壞了,哪有心思注意那些?”
“對了,夫人怎知他們有情,莫非聽過同窗往事?”
韋初霜瞳色炯炯,自成英氣。
“蘭兒進府第二日,妾身便關心過了,哪像老爺那般遲鈍?”
滕予儒神色尷尬,右手後揚,撓了撓自己的頭發。
“我一忙,就容易忘事,還好有夫人細心。”
望著娥蘭遠去的方向,他憂心鬱結。
“可憐蘭兒,一心以為我們不要她了,肯定哭得很傷心。”
想到娥蘭黯然神傷的楚楚之狀,韋初霜也是愁眉不展,悶悶不樂,心中既有祝福之情,又有不舍之意。
“有莊二公子疼愛,老爺多慮了。”
“你我年近五旬,能陪她幾時?還是由莊二公子照顧她,最為合適。”
“妾身私自做主,給她買了宅子,想來老爺不會反對。相識一場,蘭兒就像我們的嫡親女兒,請老爺放心,妾身取了足夠的嫁妝,存在京郊宅子庫房之中,蘭兒出嫁禮數,絕不遜於八台丞相嫡女。”
她一陣頓言,嘴角泛起一抹苦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