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寧寒望不斷回憶這幾年發生的事,離開昭懿宮,徒步而行,直到感覺雙腳發痛,才想起自己沒坐馬車。
剛剛升遷銅事中丞的婁修鈺,第一次負責皇宮防衛,尤是緊張,親自立身北宮門,片刻不願歇息。
遠遠看見寧寒望心煩意亂,朝此處走來,婁修鈺諂媚一笑,迎了上去。
“在下婁修鈺,恭請寧公爺福安。”
寧寒望六神無主,虛扶一把。
“平身賜座。”
婁修鈺微微一怔。
“賜座?”
意識到失語,寧寒望回神抬眸,看了一眼。
“原來是婁大人。”
他恢複常色,撐起一個禮貌笑容。
“聞聽婁大人高升喜訊,未能及時拜謁恭賀,在此申敬,婁大人請勿見怪。”
婁修鈺麵露幾分慚愧。
“德薄才疏,忝居其位,讓寧公爺見笑。”
“豈敢勞駕登門賀喜?寧公爺抬舉。改日,在下前往拜見,乞望寧公爺不棄。”
寧寒望一半真心,一半客氣,熱情寒暄起來。
“婁大人說得哪裡話?”
“我離京那年,犬子奉哲,得你照拂,亦父亦師,恩重如山,雖有薄禮,卻不足感謝。”
“我怎會嫌棄恩人?”
婁修鈺笑逐顏開,謙恭自虛。
“寧公爺言重。”
“令郎招人憐愛,在下關心,出於不由自主。說到底,還是寧公爺家風淳良,寧大公子成長於內,德才兼備,換作是誰,都會對他照顧有加,此乃人之常情也。”
寧寒望連連擺手,笑顏羞愧。
“過獎過獎,實不敢當。”
婁修鈺屈己待人,肅敬而問。
“聽手下侍衛言之,寧公爺徒步離宮,未用宮中車馬。”
“在下鬥膽一問,可是何處,侍奉不周?公爺有什麼要求,儘管吩咐,在下任憑驅使。”
聽似給他添了些許麻煩,寧寒望目掃一眾侍衛,急忙解釋,免得人言,婁大人失職。
“婁大人切莫誤會,非是你錯,而是我心事重重之故。”
想著寧大公子囑托的事,婁修鈺依計關切。
“敢問公爺,有何憂愁?”
宮門內外,人多眼雜,寧寒望不便訴與,於是婉拒推辭。
“家中瑣事,不說也罷。”
婁修鈺繼續施計。
“實不相瞞,我也正為家中瑣事,煩心苦誌。”
寧寒望來了興趣,指著牆邊無人角落,借步說話,示意一請。
“哦?是嗎?”
“不妨一敘。”
婁修鈺慢行一步,跟在寧寒望身後,以示敬意。
“眾所周知,在下迎娶魏大人之妹,已有數年。”
“在下深愛夫人,不忍一分辜負,故此,竭儘全力湊趣討好魏家人。”
“可是,他們始終不肯接納我。”
聽是同病相憐,寧寒望既是驚喜,又有一些不敢置信。
“你們兩家,一向交睦,私下居然不甚融洽?”
婁修鈺悵惘一歎,戚容悲傷。
“唉,表麵,私下,自是不同。”
想著寧族與穆族,表麵也是人人豔羨的和諧之家,寧寒望隨之深深一歎。
“唉,確實。”
“竭力湊趣,依舊不被接納,婁大人打算如何是好?”
婁修鈺蕭瑟簌簌,卑微答言,若有一分憤怒,恍有一分辛酸。
“前兩年,便已做好決定,忍氣吞聲。”
二者選擇相同,寧寒望不由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