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蓉聲淚俱下,窗外哀風,拂起窗台輕塵,亦顯楚楚不堪。
“朝中大臣,家裡不論主仆,全數敬稱老爺。”
“有爵位者,因有建功,故而不同,稱呼老爺,不算謙辭。位低者,必須敬稱公爺、伯爺或是侯爺,唯有正妻,可以不用謙辭,稱作老爺。”
“想必,規矩禮數,老爺全然忘卻,因此,妾身善言提醒。”
“柳妹妹若真如此稱呼,妾身豈非顏麵掃地?”
“老爺這般提議,難不成,意在平妻?”
寧寒望一派冷麵,漠不關心她的悲痛。
“夫人失語,我朝一夫一妻,早就棄去平妻之律。”
啜淚無用,穆蓉緩緩收起悲色,改作憤怒。
“老爺既知,豈敢妄為?”
“老爺向來英明,凡事循規蹈矩,今時怎會為了寵妾,糊塗至此?”
寧寒望板起臉來,不甘示弱。
“夫人素來容物,不會斤斤計較,今日怎會為了爭寵,失智至此?”
聽他用詞無情,穆蓉幾分崩潰,拔下兩支發簪,散亂一部分長發,依著“失智”二字,弄出瘋癲模樣。
“我失智?嗬嗬嗬……”
目落發簪,正是他們的定情信物,她緊攥手中,簌簌不舍,期盼他能看見這一舉動,記起他們當年多麼美好。
“妾身可以一笑而過,不予計較,然則未知,穆族中人,何以欣然接受?”
“萬一他們大動乾戈,老爺打算如何交代?”
寧寒望隻顧自己誌得意滿,視而不見夫人舉止。
“你讓他們試試,看誰有這個本事!”
癡情被人忽略,穆蓉不再緊攥,玉手執簪,動作熟練盤回長發。
“老爺焉能無懼?”
寧寒望揚眉吐氣,快意一笑。
“夫人該問,為夫身份地位,有何變化。”
穆蓉麵無表情,凝滯前方。
“變化何在?”
寧寒望誇大其詞,吹噓得天花亂墜。
“事為機密,夫人切記,不可外傳。”
“方才,我赴約吃飯,請客之人,正是大皇子殿下。”
“他十分賞識我之奇才,吵著鬨著,非要將我收入麾下,並且許諾,護我周全。”
他搖頭晃腦,驕矜自滿。
“夫人高見,以殿下才略無雙、權尊勢重?,穆族何人,能與抗衡?”
穆蓉麵色謬疑,眸覆驚異。
“不可能。”
“大皇子眼光甚高,生性傲睨萬物,怎麼可能看得上你?”
一聽話意不對,寧寒望立時黑臉。
“夫人這話,說得好沒意思。”
“豈非蔑視為夫?”
意外變故,猶如千鈞重負,穆蓉經受不住,不敢置信。
“我是說,老爺端作姿態,必要挑個合理說辭,大言欺人,誰會信你?”
寧寒望沒有一分心孤意怯。
“你自去問。”
他調整坐姿,神采英拔。
“殿下慧眼如炬,洞悉入微,能夠捕捉夫人看不見的大智慧,為夫一直以來,就是一塊未經雕琢的璞玉。”
探得事實,穆蓉心痛到無語凝噎。
“嗬……”
寧寒望高人一等,做出恩愛之狀,一舉一動,尤是諷刺。
“夫人休要難過,為夫看著,分外心疼。”
“不如這樣吧,我為你們美言幾句,請大皇子殿下,一並收下穆族諸位,隻當是納士於我的附贈。”
“事雖屈我,但請夫人勿以內疚,隻要哄得夫人開心,為夫義無反顧。”
穆蓉眸色,烏雲密布。
“大可不必。”
“多謝老爺好心。”
寧寒望故作沒能理解其意,拍拍心口,向她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