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0日,下午4點50分左右,新宿區,將軍大酒店。
23層的走廊空蕩蕩的,一條深紅色的地毯鋪在地板延伸到過道的儘頭,牆壁的兩邊每隔一段距離,就會掛著幾幅小型的戰國浮世繪,走廊的入口還擺著一副黑色的武士盔甲,四處都充滿著濃鬱的曆史感。
一個椅子擺在會議室的門外,北原坐在上麵,他雙手交叉緊扣,眉頭微微皺起,表情有些不悅。距離已經預定紀律聽證會的召開時間15點已經快過去2個小時了,北原被東京律協的秘書告知,紀律處分聽證會的人員還在閱讀有關他的舉報材料,所以聽證會的時間將延遲召開,讓他在會議室外等候。
整個走廊很安靜,通風管道的嗡嗡聲隱隱約約的傳來。這種突如起來宣告的“延遲召開”像是要有意要折磨這個年輕人一般。坐在會議室門外等待紀律聽證會的召開,正如同在行刑場上,已經被宣布斬首的人犯們,看到劊子手在磨刀霍霍,卻不知他們什麼時候要走過來,了結他們的生命。
明晃晃的刀子就在旁邊,抵住自己的喉嚨,卻不知下一刻什麼時候它將劃開的自己脖頸上的皮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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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將軍大酒店26層,茶歇室。
一張精致的小圓桌上擺著酒店剛剛送上來的精致糕點。一塊鋪著奶油的草莓蛋糕,放在碟子上,旁邊擺著一壺茉莉花茶。透明玻璃壺上的濾嘴,還隱隱散發著茶香味的白色蒸汽。
池上坐在位子,神情悠閒,翹著二郎腿,拿著一個小叉子,將蛋糕親親切下,接著送入口中,慢條斯理地嚼動起來。。
而在旁邊的兩個東京律協的人員則麵麵相覷,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其中一個西服的女人,似乎也是一個女律師,她麵帶猶豫,過了一陣,終於忍不住說道“副會長。已經快過去兩個小時了。就讓那個北原一直在外麵乾等嗎?這好像不太好吧?”
池上的眼睛慢悠悠地抬了起來,盯著麵前這個有些不識趣的女人,露出了有些油膩的笑容,“我們東京地方律師協會向來注重對會員權益的維護。你不覺得在作出對會員的紀律處分之前,我們應當充分、審慎的閱讀有關對我會會員的材料嗎?這才是對我們會員負責嘛。”
“是,是。副會長,您說了算。那我們再閱讀和研究一下針對北原律師的舉報材料。”旁邊的男子點著頭,露出著諂媚的笑容。
池上享受著那塊草莓蛋糕,眼睛眯了起來。他又回想起,那天集團訴訟律師遴選會上,那個年輕人竟然站起來公開頂撞自己的場麵。是的,雖然那個叫北原的律師隻是發表了一番退出集團訴訟,且不知所雲的議論。
但是,很明顯,那個北原就是明裡暗裡的頂撞自己。
如果說,是直截了當頂撞自己,或許還好受一點,偏生這個年輕人卻是以退出集團訴訟這種陰陽怪氣、指桑罵槐的方式,來進行抗議。
這把自己弄得很不舒服。
既然自己不舒服,那我就要讓你也不舒服試試。
年紀輕輕就玩這套,這小子的心思還真是夠壞。
池上內心不由得感歎了起來,現在的年輕人,怎麼一個個總想著出風頭,一點也不踏實。真是的,還是需要自己好好“教導”一番。“嘖!”池上拿起旁邊的茶杯,品了一口香濃的茉莉花茶,發出了享受的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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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層的會議室外,北原依舊坐在椅子上,他拿出手機,按亮了一下屏幕,上麵的數字已經顯示了到了17點16分。密閉的酒店走廊內部,陽光照射不進來,但北原已經能感受到外麵的天色已經變暗了。
忽然,會議室的門把轉動,“咯吱”一聲,金屬握把轉動,發出清脆的聲響,隱隱回響在酒店的長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