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美門在座位上,翹起嘴角,欣賞著麵前這個對方律師的窘態。他發現這個叫宮川的律師已經開始緊張起來。她時不時地握著筆,撩一下頭發,或者低著頭,沒有主動吱聲。這一切小動作,都代表著對方很焦慮。
在眾人目光的注視下,宮川已經覺得腦袋有些空白。明明之前,精心準備過的調解開場白,此時竟也一個字也想不起來。此時,桌麵上材料的東洋文字,也仿佛變成了異國文字,成為自己所不認識的符號。
渾身上下的神經與血肉,都似乎在這一刻脫離了大腦中樞的指揮。
整個人像是變成了一個斷線木偶,就這樣呆呆地支愣在那,一動也不動。
對麵的上百道目光像是巨石一樣,把麵前這個女律師的身軀壓得越來越來小。
鎮定,一定要鎮定。
宮川在內心對自己說道。然而,越是這樣想著,越想壓抑著緊張的情緒,偏生就像是給一團燃燒的火焰,潑上了汽油。那股緊張的情緒,就蔓延得越厲害。
宮川拿著材料的手,忽然一抖。“刷拉拉”一聲,手上的紙全部灑落在了地上。
見到這番場景,許多坐在座位上的業主,都捂起嘴笑了起來。
“對麵這個律師,看起來就不行啊。”
“就是,都已經緊張了。”
“還是我們的兩位律師厲害。”
“今天的談判,也許就能碾壓對方吧。”
一個又一個嘲諷之聲,傳入宮川的耳裡。
宮川臉色煞白地趕緊彎下腰,撿起灑落在地麵的紙。
自己……自己真的好沒用。
自己離開了北原,什麼都乾不了。
宮川的眼神變得有些黯淡,俯身在桌子下,仿佛置身於不見陽光的深淵溝壑之中,整個人木然地不斷收拾著地麵上的紙。
“哢、哢、哢”一陣皮鞋的聲音響起。
這有些熟悉的腳步聲,傳入了正埋頭撿紙的女孩耳中。
女孩的身子微微一顫。
像是在深淵溝壑中,照入了一縷陽光。
她抬起了頭,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他來了。
會所入口處,出現了一個穿著灰色西裝的年輕男子,他看到了大堂那邊已經坐滿了公寓的業主,嘴角洋溢起了捉摸不透的笑容。正如同方才古美門抵達會所時,古美門的身後跟著一大波烏泱泱的人群。
卻見北原身後,同樣跟著一大撥烏泱泱的人群。
跟在北原身後的第一位是高井教練。
高井戴著一副墨鏡,上身隻穿了一件黑色的緊身背心,手臂碩大的二頭肌裸露出來,胸部的肌肉一鼓一鼓,仿佛洶湧的波濤在胸間抖動。結實的肩膀仿佛一件鋼鐵盔甲一般。腹部的肌肉曲線,在緊身背心的勾勒下,儘顯無遺。整個身軀,仿佛優美的奧林匹克男子雕塑一樣。
高井表情雖然淡定,但他其實內心,頗有些不好意思,這一身是北原律師囑咐他特地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