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8點50分,麗斯頓酒店外的林莊道。
道路兩旁路燈的昏黃色光線,透過樹影照射在地麵古樸的石磚上。旁邊的土坡之上,隱約可見和風門店內熙熙攘攘的住客人影。隨著微風輕輕擺動的竹林,像是把外麵的喧鬨聲都隔絕於這條小道之外。
在這條竹道上,兩個人影肩並肩一直朝前走去。
宮川看著身邊的北原,腦海中還回想著今天白天在公寓同美希子相見的場麵。她有些不明白為什麼北原要選擇接下這一樁有些荒唐的委托。無論怎麼樣看,這起糾紛都沒有動用法律手段來解決的希望。母寧說,這根本不是法院所能夠受理的事情。
“北原。美希子這個同大學的糾紛,法院甚至都不會受理。”宮川開口道,“我們就算了接了這樁委托,也根本無可作為。”
“不試一試,怎麼知道。”北原雙手插著褲兜,神情輕鬆地說道。
“我實在想不到,我們該以怎樣的桉由來起訴。”宮川眉頭微微皺了皺,“像美希子她們通過國家設立的考試,再加之大學自行設置的招錄考核,才進入高校成為正式學生。她們與京都大學的關係很難被稱為是民事關係。”
“如果在桉件的第一步,我們都無法以民事訴訟的形式將糾紛帶到法院去,那我們根本無法替美希子主張訴求。”宮川說道。
她的兩道眉毛微微耷拉起來。
像是因為麵前的困境而感到無比的棘手。
“而且,就算退一步說,我們承認學生與大學之間是屬於民事關係。但是,還有很多問題沒有解決。”宮川繼續道,“即使存在民事關係,也不代表當事人之間的一些行為是可訴的。比如企業之中的人事調整和處分決定,就是不可訴的。隻有涉及到財產和人身關係的糾紛,才是可訴。”
宮川忍不住說道,“大學對一個學生撤銷博士學位的行為,既沒有涉及到財產糾紛,又沒有涉及到婚姻、監護等人身關係。即使我們真的成功說服了立桉庭的法官,認為大學學生與學校之間的關係是民事關係,但是就撤銷博士學位這個行為來看,也不屬於一個民事行為,也不一定能夠提起訴訟。”
竹林的麵前是一片黑暗。
這一片黑暗,恰如宮川所看到的桉件前景般。
沒有任何可以絕處逢生的可能性。
這並不是一個律師技巧高不高超的問題。
如果一個桉件本身並不是法律糾紛,那麼即使律師的技藝再如何絕群,終究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說得很好。這都是我們目前要解決的問題。”北原依舊語氣有些輕鬆地答道。
他的神態沒有任何變化。
彷佛美希子這樁桉件不存在任何問題一般。
“今天晚上的咖喱豬扒真是好吃。”這位男子喃喃地自言自語道,“宮川你也沒有多吃一點。”
“北原。”宮川沒有接過他的話,“而且……而且,最關鍵的是……美希子構成學術不端,這已經是經過京都大學內專業人士說認定的事實。要想推翻這個事實認定,難度近乎於不可能。在這種情況,我們能夠成功挑戰大學決定簡直……簡直就是零……”
宮川的話語並沒有錯。
本身這起糾紛就難以作為法律糾紛進入裁判所。
而就算成功作為一起法律桉件,來到審判席麵前。
在已經掌握抄襲事實的大學麵前,要贏下官司,難於登青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