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吧。”陳韻瑤問著,雖說是陳平陽握著她的手,但以目前的姿勢來看,更像是她在拉住他。
陳平陽完全是跪在地上,一手捂住自己被黑瞎子的子彈打中的腿,另一隻手掛在陳韻瑤的手裡,吃痛的都說不出話,隻能發著悶聲答應,“我們被騙了…”
他抽出被陳韻瑤握住的手,陳韻瑤手中一空,對方殘留的溫熱離開,使她下意識愣住,她不甘心地咬著嘴唇,裝作無事發生的將手放回衣兜裡。
陳平陽立刻用刀剜出留在腿裡的子彈,滿頭冷汗,“大家把傷處理好,我們接著下去。”他對身後中彈的夥計們說完,就利落的給自己纏好繃帶,搖晃著想要站起身,一個踉蹌差點跌倒,卻被陳韻瑤眼疾手快地扶住。
“福福那小子不簡單。”陳韻瑤攙扶著他,不知道是不是黑瞎子憐香惜玉,她的腿沒有被擊傷,如今她是隊伍裡行動力正常的一位。
被一同拽走的黑瞎子突然被紅線放開,臉朝地差點一個趔趄,他觀察了下周圍,這裡的燈火輝煌,比他所見的任何一處黃金洞都要更加富麗堂皇,他躺在一堆金燦燦的珠寶首飾裡,好不容易從中站起來,向後擔憂地望著,就看到了令人驚悚的一幕。
“不是,你有病啊?!怎麼把屍體也搬來了?!”黑瞎子罵著。
隻見後頭的張祈靈一手攬著福福,另一隻手抱著那已經死去的陳明輝,他周身紅線褪去,懷中的人黑色的瞳仁都開始渙散,擺明就是已經死了,可張祈靈根本沒有放下他的意思。
黑瞎子顯然不懂張祈靈做人的準則,在張祈靈眼裡陳明輝的求生欲很強,已經強到被自己承認了的程度,而他這種性格的人,注定不會放任對方不管。
要不是剛才的爆炸製造出混亂,也許陳明輝根本不會死,他隻是在當時的環境下,首先作出了護住弱者福福的行為,從而忽略了那個最需要被保護的陳明輝。
他咬緊舌尖,像是在懲罰自己,直至口腔中漫上一股腥甜,那心中的悔恨也沒有一起消退。
如果當時他能兩個都顧,
也許那時候自己能伸出手,
隻要……隻要多邁出那麼一點點…
一切都不會是這樣。
“他沒有合眼。”張祈靈抱著陳明輝的那隻手明顯是被血屍啃傷的左臂,明明負傷到連自己都不能保障的情況下,他依舊沒有鬆開陳明輝的意思。
他隻是放開了福福,福福剛一路與屍體麵對麵,人類對於同類的死亡總是生怖的,所以他快速遠離了張祈靈,站在了黑瞎子旁邊。
張祈靈手攏住陳明輝的後腦勺,另一隻手扶住他的腰身就這麼蹲了下來,一套動作下來,使陳明輝能夠平躺在地麵上。
張祈靈向來做慣了那個保護他人的前方力量,第一次麵對生命流逝的他不敢相信人原來如此脆弱,連整理陳明輝衣領的手都下意識變得輕柔了很多,他沒那麼多詞彙量,隻能乾巴巴的反駁著黑瞎子
“他…不是屍體。”張祈靈這麼說著,手從上而下闔起了陳明輝的眼皮。
福福現在正站在黑瞎子旁邊,他並不清楚張祈靈的情緒變化,隻能呆呆的抬頭盯著黑瞎子陰沉的臉看以是在求解惑,也像在無意識的尋求安慰。
奈何他們二人無論哪一個,在此時都顧不上福福。
人有時候總會犯一個常規錯誤,那就是在人死亡的時候,往往會忽略身邊活人的想法。
哪怕這人的死亡和自己並沒有關係。
黑瞎子走近,也蹲了下去,認真觀察起陳明輝的右手,他拿起來看了半天,終是撕去了無名指和小拇指上麵的包裹物,袒露在眾人麵前的是和張祈靈的手有些像的發丘指,果然和自己猜的沒錯,那人皮麵具的材料,是為了讓除了食指和中指外的其他手指長度能得到正常的統一。
他扭動了下陳明輝的手,又拉起張祈靈的手揉搓了下,意識到不對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