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久的待在墓底,很容易讓人忘卻時間,解雨臣倒還好,規律的生活早已讓他養成了良好的生物鐘,大約此次睡眠是八小時左右。
不過,解雨臣看著腕表上那亂跳的指針,又略微有些不悅的蹙起眉,這底下的磁場極其紊亂,估計這裡可能有礦脈或者是彆的東西在影響。
其他人暫時還沒有醒過來,解雨臣算醒的比較早的那一個,不過他的動作早已驚動了張祈靈和他懷裡的衍卜寸。
他們二人投來的視線,讓解雨臣看表的動作一僵,誰能想到,這兩個人竟如此的淺眠?
張祈靈沒有說話,隻是抽出被壓的有點發麻的手,將其食指放於唇上做了個噓聲狀,他白皙的臉頰上,有一塊內裡貼著藥,四角固定的紗布,這是張祈靈借了吳峫的醫療包自己去處理的。
畢竟這人皮麵具所捏出的傷口,並非是真的,難保其他人摸上去時,容易感覺到手感不對。
而處於張祈靈對麵的吳峫和胖子還沒醒,另外一個角落裡的陳十三,也正仰頭大睡的厲害。
接收到這動作的解雨臣點了點頭,將手放回原位便沒有再多的動作,不過,自己確實也是睡不著了,他狐疑地盯著張祈靈和衍卜寸兩個人瞅,完全不知道,衍桂福這個人究竟是什麼時候,從吳峫的懷裡又挪回到張祈靈身上的?
他們二人之間的親密,好像並非隻是麵前這位小哥所說撿來的程度,解雨臣覺得,這位衍桂福都能稱得上是另外一個吳峫了。
從麵相來看,是個沒吃過苦的小少爺,所穿的昂貴牌子羽絨服也從側麵證明了這點,有錢,是特彆有錢的程度,可偏偏這樣軟性的人,竟會跟著下墓,就像一隻白兔非得在泥裡滾一圈般,好似根本不知道自己所追隨的,到底是什麼樣的路,什麼樣的人……
解雨臣又將視線轉向吳峫和胖子,隱隱覺得他們二人之間也有種莫名的吸引力,就像冥冥中必須要找到對方,以此來穩定住彼此搖搖欲墜的心一樣。
而不知何時,不再照料衍桂福的吳峫,也莫名其妙地自然躺倒在胖子的旁邊,胖子寬大的左手,已經探出了睡袋,使得吳峫的毛絨絨的腦袋,還在被睡夢中的胖子輕揉。
像哄小狗似的,胖子將吳峫的額發都捋順到了後麵,而他未醒的勻速鼾聲,也使得墓底冰冷的環境裡,有種彆樣的安逸。
隨著解雨臣的觀察,衍卜寸已經從張祈靈的懷裡坐了起來,那種有頻率幾秒響動的鼾聲,這一次並沒有讓衍卜寸有任何的反應,仿佛當初他在黑瞎子那裡的嘔吐樣都是裝的。
衍卜寸撒嬌似的窩在張祈靈的肩頭,似乎陷入了一種待機的發呆狀態,正在重啟著身體的各項機能,有一點,他確實騙了所有人。
但現在,他還不能說。
外頭沒有任何的響動,可衍卜寸所操縱的紅線卻突然狂舞著,明明地下的隔音很好,可張祈靈卻莫名能夠聽到衍卜寸出手的聲音。
那像是一種錚鳴、弦音,在翻飛出去的那一刻,堅韌到帶有絕對的果決和不容置疑,隨著紅線抓住了一個兩個三個……直到越來越多,張祈靈似乎聽到,有什麼東西被狠狠摔進了那堆骷髏騎士的骨架裡。
這些都在告訴張祈靈,此刻這個尚且還在緩神的衍卜寸,已經在自己未看到的情況下,作出了一件令人咂舌的事情,可究竟是什麼重要的事引的這人操縱紅線?張祈靈想不清楚。
似乎,衍卜寸在此時也意識到了張祈靈的顧慮,他的頭挪開了張祈靈的肩,將那張向來淡漠的臉,盛滿了笑意,卻生怕擾人的,隻動口型,“一堆雜種來了而已,我處理一下,彆擔心。”
他的笑容,有種憨態,卻讓張祈靈覺得,那句處理怎麼都不對勁。
陳金水確實是被錯誤記號引走了,可這個人,能夠在陳皮阿四死後,快速攀登上家主之位,所謂的手段和心計不一般,但陳金水向來頭腦發達、四肢簡單,所以這番計劃,並非是他一人所出。
他的身邊正站著一個年輕人,戴眼鏡,麵生且俊逸,正不疾不徐地代替著陳金水命令,“陳當家,不如我們讓那些留下來的人勘探一下崖底?反正,他們不也是好奇這底下嗎?”
年輕人拿著小型望遠鏡,對準著自己的一隻眼,遙望著遠處那裂開的深崖。
陳金水點頭同意,似乎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裡可以說話的,能夠命令的,並且,可以讓這個誰都不服的陳金水乖乖聽話的,隻有這個人。
顯然,這位年輕人並不想真的耗費掉那些精銳人才,畢竟,與其犧牲掉那些有價值的,不如消耗掉那些吃物資都費口糧的垃圾們。
而恰恰這些垃圾,都是女人,且她們都姓霍。
“你們拴著繩子,不就是為了下去看看嗎?我又不攔著你們留下,怎麼到這時候打退堂鼓了?”陳金水聽從年輕人的話,不耐煩地拿著對講機使用激將法。
如今的陳金水,正協同那獨一的年輕人,安穩地坐在剛紮好的營地帳篷裡,甚至想要討臉熟的幾個陳家人,還給陳金水和年輕人遞送上了份才熱完一輪香噴噴的牛肉罐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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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人的眼鏡被水汽蒸得起霧,卻冷冰冰如秤砣般沒有摘下,而是將那份罐頭放遠了些,隻有陳金水傻兮兮地狠狠挖了一大口,對視上年輕人的眼神,有了些許羞赧,知道自己不能隻顧吃了。